次日午后。
洛阳城中。
金春秋午憩刚起,便察觉出殿中多了一个人……一个不速之客。
他淡淡一笑,沉眸不惊,徐徐坐起身,门便被推开,进来的是一脸沉凝的金德俊。
金德俊刚欲开口,便被金春秋挥手退下:“下去吧,备些好酒水。”
接着,他看着金德俊出去,自己换了一件外袍,在几边盘退坐下,看着金德俊奉上酒水后微礼一退,再度沉眸。
半晌,抬眸,看着不知何时坐在几案另外一边与他面面而对的慕容嫣,淡淡一笑:
“姑娘果然轻功天下一绝,能避开德俊耳目的,着实不多。”
慕容嫣一哼:
“井蛙之鸣么?”
“虽为井蛙,却亦有自己一片天下。”
金春秋再淡淡一笑:
“反而是姑娘说这样的话,未免失了大国上将的身份。”
慕容嫣一扬眉:
“谁说我为唐廷所用?”
金春秋若有所悟:
“原来姑娘并非唐人。”
“谈这些又有何意义?江山家国尽易,旧衰新替。但求过得潇洒自在无拘无束,便可无愧于天地。”
慕容嫣的话,让金春秋心中一动,轻道:
“慕容…………
不知姑娘可知……”
“不知,我什么都不知。”
慕容嫣打断他的问话,转过脸,是一派从未出现过的正色:
“慕容嫣,便只是慕容嫣。”
金春秋眼底闪过一丝了然,随即也点头笑道:
“不错,是孤着了形……慕容嫣,便只是慕容嫣。”
二人心照不宣地交换了一个眼神之后,慕容嫣才悠悠开口道:
“不过,如今的慕容嫣,已随舍妹入了吴王府中籍——毕竟她也是半个吴王府的人了……是故论起来,我也是唐王座上宾,这一点,尊主倒是没有说错。”
金春秋再复一笑,乃问:
“那么,此番姑娘来此,是为大唐皇帝而来?”
“不该么?”
慕容嫣一脸理直气壮地反问,金春秋也只好笑笑,连说应该。
慕容嫣这才点头道:
“既然尊主亦无他言,那么慕容嫣便问了:敢问金国主,昨夜暗杀一事,为何国主竟几可与唐帝同时得知,甚至抢先一步,救下大唐皇后娘娘?”
金春秋微敛笑容,再复抬头之时,表情平定:
“慕容姑娘是聪明人,孤亦不必打什么言语机锋。
如今大唐是我新罗最大的盟友,东瀛如此行事无非是要行离间之计,以图断我两国之交,困我新罗于瓮中,为国为民,孤必要将此事解危。
何况事涉幼子,孤如不出手,抢先将此事解决,便是大唐皇帝陛下仁德不疑,唐廷之中重臣只怕也会暗生疑心,对仁问儿不利。”
“只有这两个原因么?为了唐新联盟,为了你的儿子?”
慕容嫣扬眉一笑:
“便无半点私心?”
金春秋一笑,眼神蓦然冰冷:
“私心自然是有的……
毕竟孤与大唐皇帝一般,都不甚喜欢那位东瀛女帝,并且……”
他看向慕容嫣,目光桀骜不驯:
“孤欲振新罗中兴不假,欲与唐修好亦不假,但并非只要是唐主,便可与之为友的……
坐在这大唐帝位上的到底是谁,于孤,于新罗而言,都是极为紧要的。”
慕容嫣哈哈一笑:
“所以国主是不喜欢那位急着踢走他的亲生侄儿,自己戴冠加冕,坐上帝位的韩王殿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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