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替了朝服的李治例行议事的关陇诸臣,个个面色凝重地看着坐在中央,垂目不语的长孙无忌。
好一会儿,同样身着朱衣的裴行俭才上前一步,轻声问:
“太尉大人,此番主上发难,明摆着是要打柳大人与皇后娘娘的脸,咱们是不是……”
“裴大人,主上发难这样的话,还是不要说的为好。”
长孙无忌缓缓张开眼,目光冷静地看着裴行俭,轻声问:
“王应之一案,你也是仔细审阅过卷宗与证物的,大理寺可有冤他?”
裴行俭犹豫一番,看了眼微有些不满的唐俭,这才窘迫地笑了声,轻声道:
“此番事关重大,唐公也是为了此案格外上心,甚至将那狄仁杰也临时抽调回京,火速侦办此案,又怎么会有错?”
唐俭点头,目光依然微有些不快:
“正是如此。毕竟王应之身居高位,又是柳中书的近姻戚,又是皇后娘娘的远房表叔亲,老夫才不得以将怀英也抽了回来。
早知裴大人对此案如此关怀,却实在不必再把他也叫回来的是。”
裴行俭明知此番自己所为实在不当——一切只因私心与柳奭交好,于是便尴尬一笑,垂首任唐俭讥讽,不敢多言。
好在有长孙无忌打了个圆场,淡淡道:
“毕竟也是不能怪行俭的。到底此案此时爆出来,着实蹊跷……如今后廷之局,大家都看得分明,皇后也好淑妃也罢,明摆着都是一个不能敌得过武媚娘的局面了。若是一朝前朝之间再被她做了什么手脚,拔了柳奭这个皇后娘娘最大的依靠,那便是东山倾之了……
皇后再不好,到底她也是皇后,轻易废立必然动摇国本。更何况咱们都看得明白,皇后一倒,那么淑妃也难保自身安全,后位一旦落入武氏手中,却是大难于我大唐。
是故还是应当尽力挽救的才是。”
唐俭为人老辣,何尝不知这些道理?方才发难,不过也就是因为知道裴行俭如此一问实在是有些私心,于今听得长孙无忌这样替裴行俭圆场面,自然也不好再追下去,于是也重重点头,忧道:
“是啊……其实今日朝上,无论王应之如何,柳大人是都不该出这个头的……如今他既然出了这个头,端就要看他能不能看得破这其中的名堂了。”
长孙无忌也重重点头,轻道:
“的确……就看他能不能看得破了……”
他的目光中,泛着一丝难解的焦虑,与无奈。
……
“看破?看破什么?”
同一时刻,万年宫中,媚娘寝殿内。
听到媚娘评议今日朝中之事,说一切端看柳奭有没有那个能力看破的时候,正剥着桃儿与弘儿吃的素琴不禁眨眨眼问。
媚娘淡淡一笑,合起手中书卷道:
“看破治郎此番的诛心之计。”
“诛心之计?”
“没错,就是诛心之计。”
媚娘悠然一笑,端起一杯茶水轻啜一口才慢慢道:
“如今对皇后而言,满朝之中真正能够倚靠的人,也只有她这位亲娘舅了。可偏偏她这位亲娘舅呢,为人颇有些傲骨……或者说颇有些气量不大的人物——
只看前番他入宫之时,曾多次因些小事得罪过宫中妃嫔,又那般不肯宽认便知了。
这样的人物,再加上他生性慎密,又心思敏过,难免就犯了多疑的毛病。
此番治郎之举,实在是一举两得,一来借着诛杀王应之之事,警示那些暗中还存着些念,想在这恒州大灾之上捞一笔,以为自己可以平安脱罪的居心不良之人,二来也是要震一震柳奭。
毕竟王应之之女与柳奭儿子的这门定亲,在此事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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