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 空气一时静默。
三身绯袍在阳光中各自泛着光泽,三道淡影印在汉白玉的石阶上, 来自大明朝最高阶的掌权者。
宋越又说了一遍:“去怀柔看堤, 是我让他们去的。我是他们的老师, 他们的行为理当由我来负责。陆大人,既是妨碍了你的差使,相应的罪责,便由我来担吧。”
声音淡淡的, 语气却尤为坚定。
在看到两人往怀柔方向去后,宋越便让人到工部问了顾少恒,一打听才知道青辰是想帮工部的忙, 所以才要去看堤。今日一早来,便听说两人一马闯了城门。
锦衣卫是皇帝的亲卫, 是受了谕令保护公主的,公然违抗锦衣卫,那便是意味着他们连皇帝都不放在眼里了。皇帝朱瑞懒得理政, 但并不是真的糊涂,正是因为有很多事他不管, 才更担心臣子们忘了大明朝是他来当家。
所以,闯城一事可谓性质恶劣, 并不是一时冲动犯了错那么简单。如果他这个老师不出面, 那两人的前途可说是尽毁于此。虽然,他们是出于帮着朝廷解决难题的好意。
徐斯临有着徐延支持,朝廷要卖首辅的面子, 自然不敢重罚他儿子,甚至连皇帝朱瑞都会网开一面。可沈青辰就不一样了。她出身寒门,没有任何背景,虽然不是事件的主导者,但打不到徐斯临身上的板子,就得打到另一个人身上。那个人就是她。
这是朱瑞一贯的行事方式,他总得让大家明白,泱泱大国的天子也是有脾气的。
这个世界,就是这么不公平。
此时,天空中开始飘起了细碎的雪花。今年的第一场雪,来了。
徐延一双浑浊的老眼看向宋越,忽然间觉得有些看不透这个年轻的阁老了。
这么多年了,眼前的年轻人一直与自己泾渭分明,从来也没做过讨好自己的事,这一回,想必也会不例外。
那他为儿子说情的理由是什么呢?难道这就是师者之心?
抖了抖袖子,徐延把手负到了身后,接着宋越的话道:“唉,犬子素来心性直率,既受师命,便无论如何也要完成的。这一冲动,就硬闯了城门。陆大人不知道,为了不耽误当值,他才连夜到怀柔看了堤坝,还失足落了水,如今还高烧未退呢。陆大人,还望体谅他想为工部出力的心啊。”
今日一早来听到消息,徐延就知事态有些不妙。为了儿子,他威逼利诱陆慎云的话都想好了。没想到这些话都还没来得及说,宋越倒是把罪责都揽了。
“听起来,还是个为国利民的感人故事?”半晌,一直没有出声的陆慎云终于出了声,扫了一眼徐延,又看了一眼宋越。
“不过可惜我昨日叫黄沙迷了眼,什么也没看见。”他眼睛微微一眯,继续道,“所以徐阁老就不必与我说什么出力的心了,宋阁老,自然也不必向我请什么责。”
说着,他转过身径自往前走,只以飘逸的背影道:“我只是听说永淳公主的随行护卫瞧见了,想来皇上也很快就会知道。二位阁老还是想着怎么与皇上解释吧。”
话音落,黑靴已步出数丈远,身后两名阁老的面容渐渐模糊。细碎的雪花落在他的身上,刚毅而锐利的眉这时才一点点柔和下来。
其实,刚才与徐延和宋越提起闯门之事,陆慎云并不想怎么样,只是想提醒两人,这件事他想压却没有压住,因为被公主的人看见了。
锦衣卫眼线到处都是,京城一带更是如此,所以昨日夜里他就已得到消息,知道闯城门的两个人是去怀柔看堤坝了。
他是个冷漠严苛的人,对绝对的是非曲直没有太多的执念,有自己的行事准则,但不是个不近人情的人。他很清楚,水利的事是国家的大事,攸关数万百姓生命,在看似冷硬的心下,他其实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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