脉、软组织……
那简直是恐怖电影似的画面,永永远远都无法抵达终结的恶梦。
基于每天只能死一次的原则之下,每天我都会在特定时刻突然开始血流不止,自个儿步向死亡,一段时间过后又再度活过来。
名副其实的死去活来。
活着,只是为了承受更大的苦楚。
重生,只是为了再一次抵达生命的尽头。
每天清醒的时刻并不多,意亦模模糊糊,唯一能够清楚感受到的,仅有源源不绝的痛楚和即将消逝的生命。
恨不得马上化为灰烬回归尘土,将我葬在窗外的樱花树之下就好。
这样活着根本毫无意义。
这种日子我活够了。
我……不想活了。
「怎么了?看起来怪怪的,身体又不舒服吗?」
阿荆将我抱在怀里。
但是他的声音却似是从遥远的地方所传来一样。
在空气中回dàng着,是从四面八方而来,淡淡的回音。
「嗯。」
我无力地回答。
我的腿一直都在痛。
每分每秒都在痛,火烧一样的痛。
有时甚至痛得麻痹了。
「脑袋有点昏昏沉沉,不大想说话。」
他用手腕内侧贴上我的额头。
「又发烧了。」
我可以想像出他那皱着的眉头。
今天的意识又逐渐淡去。
在痛苦日渐堆积之时,我抱紧瘦弱且丑陋的身躯。
渐渐,我不再说话。
渐渐,我再没有理会阿荆。
渐渐,我什么都没在想,只是默默生存着。
在仅有的存活时光中,伴随着滚烫的身体和迷迷糊糊的意识,我总是静静的坐着,呆呆地看着污秽不堪的玻璃窗外那一成不变的风景。坐得累了就睡觉,睡了又起来,在既定的时间一个人痛苦地逝去,逝去之后又重生。
重复又重复的日子,时间仿佛没有再流逝过。
恶梦根本就没有尽头。
不知道多少月多少日的过去,那失去的小腿好不容易才恢复成原来的一半长度,而我仍然继续着生不如死的日子。
一切都毫无意义。
挣扎也好,认命也好,到底总有一天还是会承受不住。
燃尽了的柴火,只剩下灰烬,再没有能力照亮众人。
我也是如此绝望。
永无休止的死亡之中,我──放弃挣扎了。
某天,我一觉醒来,睁开眼睛。
304号室,记忆的碎片
被风吹拂的灰色病房中,急落的花瓣随风飞舞着。
我那凌乱的床铺上,坐着一个白衣黑裤的青年。
他的泪水洒落在紧握着我的手里,无止尽流露出悲哀和绝望的眼神中,仿佛诉说着些什么似的。
他是谁?
我用力瞪着他的脸,微微倾着头颅。
好久好久,却是什么都无法回想起来。
他以哭得变调的声线,沙哑地轻唤我的名字。
我只得呆呆的看着他。
到底是谁?
是我认识的人吗?
他忽地抱着我,把我的脸压在他的胸前,紧紧的拥在怀里。
他的胸怀在隐隐震抖着,我耳边只听得见那悲痛的抽泣声。
不知为何他身上的味道是如此熟悉的,有种令人安心的感觉。
不过这一点都不重要。
我把他硬生生的推开了,而他也一脸错愕的看着我。
我看向天花,看向玻璃窗,看向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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