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回应。苏童平放着老奶奶,老奶奶已经闭上了双眼。孩子哭个不停。远处的高头大马“嘚嘚嘚”“嘚嘚嘚”而来,竟然在他们面前停下来了。苏童抬头望见的是一个中年男人,宽肩膀,穿着白衣小褂,坦露着胸膛,厚实的肌肉似乎镀上了一层桐油;一张方方正正的脸盘,浓厚的卧蚕眉,眼如灯炯炯有神;他腾身下马,腰间的驳壳枪一颤一颤。苏童感到好奇,应该说有些兴趣,这应该归于两点,一是他胯下白马,两耳尖削,鬃毛飞尘,水流之躯,嘶鸣如磬。二是腰间的驳壳枪,有枪套覆盖,黑森森的身体显露不多,但是,也能想象到子弹穿梭空寂的唿哨声。苏童没有去想他的身份。他说话了,语气不重,并且有些柔和。
“还是将老人埋了吧!”
苏童点头,他没有嫌弃老奶奶,他将老奶奶背在身后,孩子在后跟从,苏童没有哭泣,孩子也没有哭泣,也许他们的感情也如同这干涸的世界被堵塞了。中年人没有说话,没有去帮扶,只是牵着高头大马在后面紧随。
苏童将老人埋葬在山上的土窝窝里,他给老人磕了三个头。苏童让孩子磕头,孩子也磕了三个头。中年人这时才走过来询问苏童,孩子怎么办?苏童说把他带回家。中年人望着西方要逝去的太阳,说,这干旱天气,颗粒不收,家里断了粮,满山的树皮剥得精光,你家怎能养活他?苏童说有他吃的就有他吃的,总不能让他也像老奶奶一样饿死吧。中年人听苏童一说,心里感动,走向白马,从褡裢里提出一个布袋子,沉甸甸的。孩子眼前一亮,是粮食。中年人将布袋子给了苏童,苏童有些犹豫,他说他走远路没有粮食怎么生活?中年人那双仁慈的眼睛露着笑,刚才对于苍天c世道无端的怨气因为苏童的话而变得柔声细语。他摸了摸苏童的头,夸奖他是个好孩子。中年人又从褡裢取出两个饼给了苏童,他想看苏童吃,但是苏童看了半天,也是咽了半天口水,就是不张嘴。中年人问他原因,他说想拿回去给娘与妹妹金花吃。中年人点点头,他腾身上马,走出几步,转过头来告诉苏童他叫方年,并且询问苏童的名字。苏童有了气力告诉他,他叫苏童,家在苏家楼。方年微笑,颔首,不久,这匹白马消失在茫茫的黄褐色天际尽头了。
苏伟总算还是被管家管和放了,高老爷高怀远还是不愿意扫了高老太爷的兴致,抑或他还有别的打算,他是一个老谋深算之人,如果不是这样哪里有这番家业,哪里能结识这么多官宦c商人c警察c宪兵c地主c乡绅等。总之,不去考虑他了,反正苏伟在曹宁的搀扶下出了高家大院的北门。管家管和不让走其他大门,因为怕别人看见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刚开始,苏伟不让曹宁搀扶,他依然训斥他说他是叛徒,是个小人。曹宁哭着并没有争辩。可是他的手仍然靠向苏伟,苏伟由于遍体鳞伤,身体不能自已险些摔倒,幸好曹宁的手臂相助。苏伟吼着不需要他帮忙,可是胳膊已经挂在了他的肩膀上。曹宁知道他是离不开他的,他也晓得苏伟的秉性与脾气,叫嚷c吵闹甚至大打出手之后,这性子与脾气便消了。果然,在一通辱骂与叫嚷后,苏伟与曹宁又有了说笑。
“这些狗东西,早晚,要让他们还过来。”
“嗯,嗯,连同他们满囤的粮食,”曹宁补充道。
“那当然,你个怂包,以后可不能再当叛徒,如果那样,索性将你杀了,扔在高家粮仓,让你下辈子托成一个老鼠。”
“托成一个老鼠也好,省得活像一个人,却过着还不如老鼠的日子。”
苏伟闻听曹宁的话有些道理,竟然哀叹几声。走了一段路,曹宁在一段土坎上发现了些许绿色的野草,他想起什么,搀扶苏伟坐下,他说做些药水,苏伟应允。回来后,曹宁手头多了些野草,他将其碾碎了,手指尖渗出绿色的汁液。他让苏伟忍着,苏伟知道这些确实是上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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