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滑吧,我想。抱起它放到泥土上的时候,我的前胸和双手也稍稍暖和了一些。
“从现在开始,要这样等待一百年的呢。”我坐在苔藓上,一边想着,一边抱着胳膊注视着圆形墓碑。望着望着,太阳就从东方升起来了,那是硕大的红太阳,正像女子说的那样。不久,又如女子所言,它就落到西边去了,就这么红着倏然落下。“一次。”我数着数。
良久,血红的太阳又慢腾腾地升起来,然后默默地落下去。“两次。”我又数道。
“一次,两次……”我这样数着,也不知道见过几次红日。数了又数,红日依然越过头里的玛丽依,是个什么样的人呢?”我问。
“是一位气质高雅又美丽聪慧的女性。擅长骑马和编织蕾丝。犹如一片被朝露浸湿的花瓣般美丽……书里有这么一句描写。”
“那就是说,只有名字和我相像喽。”
“后来玛丽依恋爱了,和教她骑马的老师。堪称这个世界上最为崇高的奇迹般的恋爱。”
“那就更不像我了。”
“当我在爱丽丝看见你的时候,马上想起了玛丽依。因为你和我一边翻译一边在心中刻画的形象简直太像了。所以当我知道你的名字叫玛丽的时候,着实吓了一跳。世上有那么多名字呢……”
“爸爸给我取的。”
“是个好名字啊。和你很相配。”
翻译家把交叉的腿换了一下,眯着眼睛眺望大海。我好像被爸爸夸奖了一样,心情特别愉快。
……
他甩了预约本后就垂下手,喘着粗气。他吐出来的不是怒火,而是另一种痛苦,仿佛自己不知不觉中露出的小破绽,无法控制而扩散开来,渐渐把他这个人的轮廓吞噬掉了似的。如果只是生气,我也能让他消气,但是,我不知道该怎样做才能把一个破碎了的他重新拼好。
“喂,别这样。算了吧。不在这里吃也行啊。管他约上了还是没约上,有什么关系呢?是不是?求求你,算了吧。不要再跟他们闹下去了。”
我紧紧搂住他。双眼不禁噙满了泪水。
我一边哭一边想起了翻译家的那句“少侮辱人”。对,就是这个声音。和在爱丽丝旅馆里第一次虏获我的心灵的声音一模一样。这是穿透混乱气氛的一道光芒。只有它穿过的通道上才栖息着强韧的力量。
我明明是害怕得哭了起来,却在心底祈祷能再次听见他下达的命令。
……
我在心里描绘了一幅那个小男孩在黑暗的海底腐烂成泥的画面。肉被泡胀,任鱼撕咬,头发连着头皮从头盖骨上被扯下。嘴唇、眼睑、耳朵、鼻子,接连消失,最后眼球滚落下来。聚集而来的鱼儿们造成的水波,使他的手指轻轻晃动起来。
过了不久,鱼儿们把所有的肉都吃干净之后,海底又恢复了平静。在太阳照射不到的海底,只有他的白骨发出幽暗的光。他看着去往f岛的我和翻译家,用他那没有了眼球的两个黑洞。
“周围明明有这么多人,我却感觉在这世上只有你和我似的。”我说。
“我们永远都是孤独的两个人。其他什么都不需要。”
……
老鼠已经死在了盛着水的桶里。它蜷着身,前爪无力地垂着,半张着嘴浮在上面。它并没受多少苦。翻译家抓着它的尾巴倒吊着浸入水里,它只是刚开始乱蹬了几下,马上就不动了。仿佛在思考什么重大问题似的,在水里一直睁着眼睛。男人放开手后,它就浮了上来。
……
长夜漫漫。站在游船甲板上眺望黎明前的云霞,仿佛已经是很早以前的事情了。从那以后黎明不曾到来,就又迎来了新的黑夜。外面的世界中,无论是大海还是小镇,无论是花朵时钟,还是爱丽丝全都被暴风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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