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古,库伦。
虽然已经是四月底了,但从北面的圣山不儿罕山上吹来的寒风依然刺骨,肮脏的街道上熙熙攘攘,满是各种各样的人群。在街道的尽头,是一个大广场,广场的另一头则是色丹寺,那是喀尔喀蒙古“活佛”哲布尊巴一世的驻地,整个库伦城就是围绕着这位“活佛”的住处建立起来的,库伦在蒙古语里本来就是“大寺院”的意思。
“让开,给尊贵的赛音诺颜部王让路!尊贵的赛音诺颜部王!快让开!”随着一阵吆喝声,一队骑士沿着拥挤的道路慢慢行过来,前面的开路骑士一边大声吆喝一边在人们的头顶上挥舞着皮鞭,道路上的人们发出嗡嗡的抱怨声,向两旁让开,但这反倒让道路更加混乱,使得骑士们无法前进。
车林端多布坐在马背上,他是一个刚到三十的中年人,长着一张典型蒙古人的阔脸,颔下留着络腮胡子,这张平日里总是满脸笑容的脸此时却露出了焦虑的神色。
“请原谅,汗王,今天的人太多了,仿佛草原上所有的人都挤到库伦来了!”领头的骑士满头大汗的向车林端多布解释。
“是的,太多了!”车林端多布的眉头皱起来了:“多的不比寻常,就好像即将大雷雨前低飞的燕子一般!”
“汗王?”头目惊疑的回过头来,正好听到车林端多布低声自言自语:“就好像要发生一场大暴乱一样!”
“大暴乱?”
“是的,你看看这些人,土谢图部落的、俄国人、那些滋事的家伙,除了自己什么都没有的、从棉花庄园里逃出来的家伙们,还有这些人!”车林端多布说着,用手指着不远处的广场,指着广场上万头攒动的人群。
这时,广场上正拥挤这一大群公牛和马,这些是送到库伦来给活佛的供奉品。跟着牛群的则是大群的喀尔喀蒙古牧民,相比起他们内蒙古的同胞来说,这些牧民的生活更加原始,他们祖祖辈辈在广袤的漠北蒙古大草原里生、草原里死,他们完全是一群野蛮人,这些人的样子与其说是牧人,还不如说是些强盗。他们的生性是暴戾的,身上穿着各种各样的破烂衣服,内中是大多数是老羊皮袄,或者是把毛茸茸的生羊皮反穿的。不管是什么天气,他们的前胸都是袒露着的,一任草原风吹日晒,颈部和胸口都呈现出一种黝黑色。此时的他们手里都拿着这种或者那种的武器,有的人是弓和箭囊、有的则是原始的滑膛枪或者火绳枪,有的则是腰刀、有的则是长柄镰刀,如果什么都没有的,就拿着一根木棒。还有赶着马车向牧民出售盐巴收购皮革羊毛的小商贩、或者不知从哪里来的流浪汉。整个库伦已经变成了一个大杂院,到处都是发酒疯的醉汉。人们围在篝火的旁边,唱着叫喊着,即使是角落里也可以听到呼叫声、喧嚣声。马头琴的声音、铜鼓声、应和着牛叫声。一个瞎眼的老人坐在道路旁,拨弄着马头琴,唱起了牧民们喜爱的歌谣:
“啊!高傲的雄鹰呀!
咱们自家的兄弟们呀!
你飞的多么高呀!
又看的多么远呀!”
除此之外,更响彻着蒙古人狂热的呼喝声:“啊哈,啊哈!”这些浑身油污酒臭的人们在广场上跳着舞蹈。一切的一切,都显得那么疯狂、那么粗野。这一切都让骑士们相信汗王说的是对的,整个库伦,乃至喀尔喀蒙古都充满着暴乱的火药,只要一颗火星,就会把一切都点燃,把一切都炸到天上去。
“愿神佛保佑我们!”车林端多布悲哀的低下头。
色丹寺内,华丽的卧室四壁挂满了厚厚的皮毛和毯子,这在将寒风阻拦在外面的同时,也挡住了外面传来的声响。床上躺着一个形容枯槁的老人,正是活佛哲布尊丹巴七世,虽然门外传来低沉的诵经声,但显然这对他的身体没有什么帮助。这个被当时蒙古牧民们认为是成吉思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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