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样可不似是寻常的发呆。那时她便已然生疑,直到听到蕙容方才的回话,她便渐渐悟出来了些什么。
当宝缨那发呆的侧颜再一次出现在李绥的脑海里,也是那电光火石间,她再次想到之前击鞠宴上,宝缨似乎便对那渤海郡王陈之砚便多了几分关注。
再联系今日——
花开堪折直须折?
李绥越发觉得有些后悔,后悔今日让宝缨出了立政殿,去了芙蓉苑。
渤海郡王陈之砚她是知道的,出身显赫,风神俊逸,文武双全,又是难得的君子之风,自十五岁写下一篇《长安赋》便闻名大周,更是成为了多少长安女儿的春闺梦里人。
这样的人,也算是无忧无虑的天之骄子了。
前提是,若无当今把权的杨家。
前世里,陈之砚娶了上官稽的嫡孙女,这其中自然不乏政治联姻的缘故,后来杨崇渊登基,上官一族因谋反被株连九族,即便已然嫁给陈之砚的上官氏也被勒令自尽而亡。
而陈之砚因着是皇族,杨崇渊念及新朝初立,人心不稳,周边突厥c西域尚在蠢蠢欲动,这才佯装仁慈,未对这些前朝皇室痛下杀手。
但于陈氏而言,虽未死,却也与死无异。
杨崇渊自登基起,陈氏家族便从皇室神坛上掉下,或幽禁终身,或流放边陲,陈之砚原本幽禁长安,待嫁给她的上官氏自尽,便又被流放房州。
直到后来杨延继位,大赦天下,年将四十的陈之砚才再返长安,被杨延破格提拔,外放至并州为刺史,然而好景不长,陈之砚只在任上两年,便急病而逝。
后来李绥才察觉,无论是在外流放,还是幽禁长安的陈氏皇族似乎都不长命,待她派出心腹查探时,才知晓其中原委。
原本寄居在杨家屋檐下,忍受着饥寒屈辱,被无数眼线监视
的日子于陈氏皇族而言已然是如履薄冰,朝不保夕,杨崇渊尚还不放心,命人在所有陈氏家族的日常饮食中下了慢性毒。
因而当李绥为太后的那一年,陈氏皇族的人早已所剩无几。
无论最终谁输谁赢,陈家与杨家都是决计不能共生的,宝缨这一生心仪谁都可以,独独不能是陈氏c上官氏,因为那注定是有因无果的孽缘。
当李绥回到自己的住处,待寝殿内烛火熄灭,只剩她一人时,李绥不由想起元成帝的那句笑语。
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这句话究竟是笑语,还是有心。
若是笑语,那元成帝便当真是糊涂。
但若是有心,元成帝便是生出了撮合陈之砚与宝缨的心。
那就是打上了一把既好又烂的算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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