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郎,过来坐,老夫有些话要嘱咐你。” 老许招了招手,裴范先就屁颠屁颠的过去,给许敬宗续了茶水,还亲自端到他面前。 见他如此恭敬,许敬宗更觉得,这孩子有前途。 “还请许公指教。” 作为一名虚心的学生,这个开场白,自然还是需要他来开启,这点小事,裴范先特别懂。 敬宗琢磨了一阵:“裴郎的大名,以前老夫也听说过,这些年你也吃了不少苦头。” “在裴氏这样的大家族里,你这样的年轻人也很不容易啊!” 老许一句话,就让裴范先心里热乎乎的。 “许公对晚辈关怀备至,晚辈实在是感动至极!” “早些年,晚辈受疾病所累,也只能搬出大宅,到西市居住,不过,这么多年来,晚辈早就看开了。” “靠天靠地靠祖上,再多的依靠也不如靠自己来的实在,现在我不是也活得很好吗。” 老许的关心并非是空穴来风,他也是有感而发。和裴家这种起自关中的世家不同,老许的父亲许善心是大隋的吏部侍郎,再往前数几辈,他家是来自东晋的。 像他们这种南渡又北渡的家族,在大唐有个专有名词形容,便是“吴儿。” 这些吴儿被大唐征召为官之后,势力大不如前,根本无法和关陇贵族相提并论。 此一时彼一时在这里体会的淋漓尽致。 在许氏家族得意的东晋,那个时候,率先渡江的大户根本看不起生活在长江以北的所谓北人。 也正是因为这份看不起,才让他们历次北伐战役都以功亏一篑告终。在东晋朝廷看来,从他们的本心来讲,龟缩在江南,保住自己的荣华富贵才是重点,他们也从来没有把将那些惨遭异族铁蹄蹂躏下的子民,拯救出来的心,自然也不会付出百分之百的心力去谋求这件事。 然而,时移斗转,经过大隋和大唐两个朝代的经营,目前来看,大唐的重心又转回到了中原。 这下子,南方的豪强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他们这些世家斗了整整两三百年,个个都像乌眼鸡一样。 结果呢,势力范围是全都保住了,可国家也让人家连锅端了。 好端端的世家变成了吴儿,再也不复往日的辉煌。 这些世家大族内部,多少见不得光的破事,不足为外人道也。个中滋味,只有同道中人才能体会。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世家便是个磁吸器,只有符合世家行为准则的人才会被允许生活在其中,也只有认同世家准则的人才能生活的舒舒服服。 而裴范先这样的,一身的病痛,还爹不疼娘不爱的,自然是被排除在外的异类。 想到此处,许敬宗老迈的心中忽然涌起许多的慈悲来。 “裴郎聪慧无比,德行无缺,以后必有大作为。” 裴范先这里还激动着呢,忽然又听到他这样夸赞自己,登时老脸一红。 “许公过誉了,晚辈还差得远。” “不远,不远。” 看到这样有为的青年,老许的精神便又好了几分,他更坐直了些,这一次他终于能平视裴范先了。 “你还这样年轻,又有圣人的青睐,将来,你的面前肯定是一片坦途。” “记住,年轻就是最大的资本。” 范先有些不解:“许公为何这样说?” “行走朝堂,当然还是经验越多越好,晚辈这样的新人,能有什么优势?” 看似是故作谦虚,其实他也是在向老许讨教。 老许这样的人物,千年的狐狸,哪里是容易见到的,尤其是在他生命的末尾,他裴范先居然还能捞到这样的机会。 这只能说是上天的礼物,他原本连想也不敢想的。 老许露出惨淡的笑容,敦促道:“这你就不懂了吧,你现在还这样年轻就已经有了圣人和太子殿下的眷顾,起点就比别人高几截,老夫看来,不出三年,你必定能披上红袍,成朝廷肱骨。” 这老许,居然把他夸成这样,某人都要听不下去了。厚厚的脸皮也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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