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姐姐,都这么晚了,你去哪呀?”
“屋子里闷,我出去走走!”
起初,白饵以为,在这深宫之中举步维艰乃是常态。
不曾想,从某一刻开始,与人站在同一个屋檐下,连呼吸都是一种困难。
漆黑的夜幕下,雪哗哗地落着,将整个皇宫染得苍白。
天寒地冻,万物皆腐朽。
雍容华贵的新妇,也成了昨日黄花。
亡奴囹圄,由尸体、鲜血、万物铸就而成。
俨然一臭水沟。
“人呢!都死了么!都给本王出来!本王要见君主!”
漠沧无忌,脸上有股说不出的阴森森的神气,加上那席白色囚服更显得可怕。
蓬松的头发垂在肩下,滑腻腻的,教人看了恶心。
粘稠落尽的白粥在天字号囹圄的每个角落都留下了痕迹,浸透在污垢之中,时不时散发出一股臭味。
他擦了擦皲裂的唇角,渗出的血在手背上留着血印。
“本王是君主亲封的摄政王!是漠沧皇族的大皇子!你们这么对本王,本王定要诛你们九族!”
他挣着铁栏,是一副大病初愈的模样,嘶喊时,腮帮子高一块低一块,差不多陷下去了。
一双原本炯炯有神的鹰眼,围着一层黑圈,变得寒光闪闪,像钢铁一般。
“来人……”
他沙哑的嗓子猝然失了声,仿佛瓶口被活塞堵住。
眸光怔住了。
“是你?”
只手推开牢门,白饵一步一步走近铁栏。
波澜不惊的瞳孔里,往日高高在上仗势欺人的昌王,狗一般狼狈畏缩在一隅。
“昌王,别来无恙。”
她步步逼近,面若冰霜。
“你怎么会在这!”
漠沧无忌撑着铁栏,吃力地站了起来。
“我怎么会在这?”白饵自嘲一问,笑得莫名,“你睁大眼睛看看呀!看着眼前的一幕幕,在你心里就没有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么?铜墙铁壁犹在,人却不再是当初的人了!”
灼灼的目光抬起,在四周极尽回顾,生离死别的场景竟历历在目。
“没想到,当初站在铁栏外的人,如今也躺到了铁栏里。哈哈哈哈!”
她笑着,眼眶却被什么刺痛。
下一刹那,眼神针一般盯向了漠沧无忌,“现在,你可知道我为何会在这了么?”
漠沧无忌冷笑了一声,轻叹道:“原来是为了那个死人啊!”
闻言,她瞳孔一缩,情绪再也抑制不住,盯着漠沧无忌歇斯底里地咆哮了一句:“他在哪里!你把他怎么了!”
“往日的天字号亡奴囹圄门可罗雀,今日却是稀奇,刚走一个,又来一个!”
漠沧无忌又是一叹,平淡的脸色转瞬一黑。
“更稀奇的是,一个个都是为了那个死人而来!男人为了他抛下自尊忍受耻辱红罗帐里自我作践,女人为了他拼死拼活一个劲地往地狱里闯,这天底下的情情爱爱本王见过不少!像你们这般爱得愚蠢、爱得荒唐的,还真是头一回见!”
听不懂漠沧无忌在说些什么,白饵只是咬牙切齿地问着:“李愚究竟被你关哪去了!他到底在哪!快告诉我!”
“李愚?呵!愚不可及!”
他呵呵一笑,笑她天真,笑她荒唐。
漫不经心道一句:“他死了。”
寥寥几字,便叫九州惊雷彻响。
她骤然冰封的瞳孔里,血丝狰狞,眼泪仿佛滴成了血。
“我要杀了你!”
她冷寂中暗藏杀机。
“就凭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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