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灯火通明。
夜幕高举,东宫通往外处的大门缓缓关上。错落有致的殿群中央坐落着一座厚重而肃穆的大殿,一帘朦胧的雪幕中,鎏金三字——承辉殿,若隐若现。
“赶紧的,赶紧的。”殿门下,邱内官急扫拂尘,不断催促着从游廊上陆陆续续行来的婢女。
那些婢女将头埋得极低,踩着最细致的步伐,行云流水般绕过一道又一道弯,跨过一个又一个殿门槛,清一色的襦裙遮着花鞋飞快摆动着,像翩然起舞的蝴蝶。手中的承盘被她们捏得紧紧的,生怕出一点差错。
“陛下,老奴唤了御膳房的厨子做了些吃食,您看——”婢女们站成了一排在殿内候着,邱内官上前去请话。
漠沧君主着一席未掩的暗黄长衫斜倚在卧榻上,大部分的头发被一根雕有龙纹的玉簪束着,那些束不住的发丝则随意地飘在斑白的两鬓旁,榻旁昏黄的宫灯将一些夹杂在黑发之中的白发照得金灿灿的。
眼睛眯成了一条线,像一头沉睡的狮子。只见他摆摆手,示意让那些婢女退下,除此之外,没有发一句话。
邱内官期待的眼神顿时布满了冰凉,紧着的唇暗自熄了一口气,心中又添一丝忧伤。想起心中事,几乎要叫他老泪纵横了。
太子是漠沧君主最疼爱的皇子,从一出生便将君主立为太子,这十八年来,更是饱受着君主无限的恩宠,如今太子突然失踪,且一失踪就是两天两夜,派出去的狼卫一点消息都没有,哪怕是一些零零碎碎的线索都没有抓到,君主自然心急如焚。
除了因几年前皇子狩猎考验一事,君主忍痛割爱允了太子同二皇子去乌月谷看守皇陵,与之生生分离了两年,太子就没有离开过君主,这些年来,每日请安问候也好,闲来陪君主下棋解闷也好,十多年来如一日,他一天也未曾断过。
就算是因朝廷之事,二人生了分歧,但太子与君主之间从未有过隔夜的矛盾,也正是太子的这份孝心与爱戴,君主才会对之宠爱有加,甚至一次次地尊重太子的决定,应允太子的请愿。
如今太子生死未卜,对君主来说,无疑是重重一击。昨夜又因杀手逃狱一事大发雷霆,宣了看守聚龙城的主事,并狠狠训斥了一顿,最后给了他两天的期限,一来寻太子,二来抓反贼。过去的十多个时辰,隔一个时辰便遣探子来通传消息,奈何每次都是失望的结果,被君主杀死的探子个数已经屈指难数了。
最令人忧心的事,莫过于,从此君主不早朝。昨夜里君主因思念过深,难以就寝,他这才临时想出请君移驾东宫的法子,本以为见到与太子有关的东西,心中的忧思会减轻一些,谁料,君主见了熟悉的景致,睹物思人之情愈加深切,今日里,君主在东宫足足坐了一整天,且食欲愈加不振,到了晚宴,胃口已然断绝。
想着赶在二更天之前,多传几次吃食,总会有想吃的时候,奈何君主一次又一次地拒绝,这一次别说发话了,就算是眼神也懒得赏赐一个。
邱内官失意地摇摇头,转着身子抬眼让那些婢女赶紧撤了。
待婢女退出,殿门被阖上以后,邱内官又上前去汇报:“陛下,晚时有奴才来报,说是有人闯了百川宫,暴打了东狸的云箫世子。还听说云箫世子负着伤已经连夜出了秦淮,此刻应该在返程的途中。”
“关于云箫世子返程一事怎么没有来通报?它乃东狸的世子,朕理当为他饯行。”
漠沧皇眼睛睁开,黑眼珠往上翻,两颊深深地陷进去,仿佛成了两个黑洞,嘴微微在动,声音有些模糊。
“陛下,老奴听说云箫世子是秘密出城的,老奴也是不久前才得到的消息。其实想想也是有原因的,早听说云箫世子风流成性,每天在百川宫荒淫无度,这性子看似狂性,实则是胆小如鼠之辈,他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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