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鸣响起,一匹汗血马出现在视野的尽头,撒欢似地向着太子跑来。
“御者,孤不乘车了,孤骑马回长安。”
属于历代刘氏天子对于驾马的兴奋涌上心头,全副武装的刘据一甩大氅,哈哈笑着迎向汗血马。
“唏律律。”
前蹄腾起,在空中踢腾几下,汗血马的马脸上也露出兴奋的神情。
“啪,孤知道你憋疯了,孤这就让你尽情驰骋。”
把马鞍、马镫往马背上一放,刘据翻身上马,一夹马腹,等待多时的汗血马如离弦之箭般蹿出。
“哗~”
大氅迎风飘扬,静心打理的长发肆意飞舞。
就像是脱离进贤冠的f长发,刘据那颗被各种无形绳索束缚的心也彻底释放开来。
自己和胯下的汗血马一同起伏,刘据张开双臂,哈哈大笑:
“长安,孤来了。”
“太子!”
背后是一群惊慌失色的面孔。
……
屋内,窗旁
“老师,您是不是和太子说的太多了?”
“他刘氏天子再怎么伪装,内心终究是恣睢的。”
指着肆意驰骋,完全不顾身后众人惊呼的刘据,弟子一脸厌恶地说道:
“您看,一骑上马,温文尔雅的太子没了,我只看到了一个肆意妄为的独夫。”
“……”
靠在坐塌上,沉默片刻,江公轻笑一声,不在意地说道:
“这不过是少年人的一二放肆,王孙,你言过了。”
“老师,此恣睢之独夫,有何资格让吾等儒生投效!”
作为江公最喜爱,也是最得其传的弟子,广王孙并不认同江公的说法。
“资格?吾等儒生?哈。”
嗤笑一声,江公抬起头,看着自己的弟子,似笑非笑地说道:
“王孙,莫要自视甚高。你我只是一手无缚鸡之力的儒生,要依附的是我们,不是太子。”
“老师!”
眼看自家老师如此长他人志气,败自己威风,广王孙气得浑身发颤,瞪着江公:
“莫说太子,就算是当今陛下,即使他手握天子玺,也休想让吾等儒生俯首闭口!”
“暴君就是暴君,怎么能因暴君掌握了刀剑,我们就闭口不言?!”
“子孟子曰:‘舍生而取义者也’,吾从夫子学,岂能以一死而避暴君乎!”
说到这里,广王孙腰杆登时挺得笔直,如同夫子附体,散发出一股“志士仁人”的气势来。
“王孙。”
热血没有沸腾,须发没有结张,江公甚至都懒得站起来,只是靠在坐垫上,眯瞪着眼,用一种独属于老年人看淡一切的口吻感叹道:
“这世上,有哪等君主不似‘暴君’啊。”
“老师!”
“三王不曾是暴君,尧舜二帝也不曾是暴君!”
作为一个法先王,崇古的儒生,广王孙理直气壮地拎出完美,如同圣人的二帝三王来堵住江公的问题。
“某些君主恣睢是因为他们做的还不够好,不是因为所有的君主都恣睢,所以他们也恣睢。”
“你看,尧舜二帝,夏禹商武周文三王,不就不恣睢吗?”
“二帝三王……”
听到这,江公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猛地瞪大眼,看向自己的弟子,有些莫名其妙地说道:
“王孙,咱们是荀夫子一脉的谷梁,不是孟夫子一脉的思孟,你法哪门子的先王啊!”
“老师,这……”
脸色一僵,同样意识到自己刚刚在说什么,尴尬地低下头,广王孙小声嘟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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