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头雾水和着汗水,跟在薛讷后面,心想自家主官真不愧是名将之子啊,莫看瘦瘦高高的,两夜不眠三日不休,身子竟能吃得消。
南麓比北麓更陡峭,到处是碎石断崖,一不留神便会跌下山去,沦为崖下白骨。陶沐心提到了嗓子眼,一步也不敢踏错,却见薛讷不紧不慢地走在前面,如履平地。
终于,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人来到半腰上的山窝处,环顾四周,满眼怪石嶙峋,还飘着一股呛人口鼻的气味。陶沐不由得以袖遮面,问身旁的薛讷道:“主官,咱们来这荒郊野外,上不着村下不着店的,是查什么呀……”
话音未落,一旁的薛讷猛然回身,将陶沐扑倒在地。陶沐顾不上肩背,屁股等处传来的剧痛,心中大骇,想着难不成他们家主官有什么不得了的癖好?可这念头还未发散,就见自己方才所站之地近旁的怪石罅隙喷出一股滚烫的水流,四下里立刻被浓浓的雾气萦绕,那呛人的气味也变得更加浓烈了。
待那怪石罅隙不再喷水后,两人方拍拍尘土,站起身来。薛讷此时方解释道:“此乃热泉,每隔一段时间便会喷出滚烫的水流和蒸汽,今日跋山涉水,便是为了来找它的。方才若不是我将你推开,那热泉的水汽足以将你的脑袋烧穿,你便是戴着金盔银甲,也活不成的。”
听闻薛讷此言,陶沐吓得出了一身冷汗,连连向薛讷致谢。薛讷向前一步,视线穿过稀疏丛林,望向南山脚下,但见那已烧作焦墟的弘文馆别院堪堪坐落在山脚之下,他偏头一笑,俊俏的面庞上写满难得一见的自信飞扬。
两人回到县衙时,已至夜半。今日便是三日之期,薛讷即将与刑部官员展开论辩,还未坐下喝口水,京兆尹府便派了属官,拉着囚车前来蓝田。
看到樊宁身戴枷锁,被牢役推搡带出,薛讷只觉浑身上下每一寸骨,每一滴血都是疼的,但他不敢表现出分毫,甚至连眼睫都不敢颤一下,木然地随着陶沐走至车马棚处,牵出了自己的坐骑。
只消今日能够洗清她的冤屈,她便不必再受这些罪了,薛讷如是想着,翻身上了马,双手握紧了缰绳。
“主官,你这三日不眠不休的,骑马怕是有危险,不妨与我一起坐车罢”,陶沐不会骑马,便坐上了马车,招呼薛讷道。
“啊,不必了,路上我且想一想案子”,薛讷如是说着,心里想的却是如是能离她近一点,待樊宁上了囚车,车队便即刻开拔,越过骊山,向长安城进发。
天光尚早,初春的夜幕还未完全褪去,朱雀大街上已站满了夹道围观的百姓,甚至还有火场中遇害守卫的亲属,亦站在道两旁,满脸恨意,只恨不能亲手将樊宁手刃。
樊宁坐在囚车中,闭目冥神,将外面这些嘈杂之声悉数屏蔽。还记得小时候李淳风常说她性情急躁,动辄让她打坐清修,现下方知其中深意。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单靠用强无用,需得忍一时之难,方能有“今后”二字可图。更何况,有他一直陪伴,即便今日这车是开赴刑场,她亦无所畏惧。
终于,车队行至京兆府衙门正前,樊宁被推去庭后等待受审,薛讷与陶沐则进了衙门正堂。
李乾佑带着高敏与肥主事先到一步,面对薛讷的行礼,李乾佑与肥主事皆不予理会,以示气势,唯有高敏客客气气地回了个礼。
未几,李弘的车驾停在了衙门外,众人忙出门相迎,跪倒一片。李弘身着太子弁服,头配进德冠,亲近中带着威仪,笑对众人道:“查案拿贼这种事,本宫是外行,今日是来看各位大显神通的,诸卿定要秉公办案,切不可结冤案错案,更不可放过任何一个贼人,尔等可明白吗?”
众人连连称是,京兆府尹恭迎李弘进了衙门正堂,李弘坐在了正中席位上,一拍惊堂木,示意众人可以开始了。
樊宁去了枷锁,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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