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沣本不是热衷歌功颂德之人,然靖西都护府的横空出世当真如恩献帝给它取的名号一般,让原本危机四伏的西北日渐安定。加之近日络绎不绝拜访丞暄的官员又对他赞不绝口,眼高于顶的刘公子自然早已对丞暄这位风仪万千的皇子另眼相看。
偏这位镶着金边的慕王殿下亦对他投以青睐,这自然令对官场失望又渴望施展抱负的刘春水心生归附之意。
待骊姬行至刘沣跟前,刘沣向丞暄行礼后谓众人道,“昔日可木拉塔州尚未归顺,边防要塞冕州战事胶着,商贸之都忠州岌岌可危,西北子民惶惶不可终日,无不盼圣主遣贤臣悍将。天命降祚,陛下仁德,西北得逢贤王开天!靖西都护府自筹建至今不足百日,外御强敌立大梁国威,内治农商使万民归心。西北地广人稀,虽气候干旱,却得雪山眷顾。山地水草丰美,可游牧可耕作,然牧民常餐风露宿,农户多安居乐业。现大梁北扩西进,胡族诸部自当争相归顺,大都护一统西北岂非顺乎天而应乎人?”
诸公自然点头称是。只有我皱着嘴角笑得有些勉强,一统西北,若不是估计我的颜面,只怕要嚷嚷着连我们大宁也卷进他们的包袱皮了吧?
刘沣引着骊姬向前行了几步,骊姬温顺跪地举杯齐眉。刘沣又道,“海纳百川,有容乃大,日后的大梁必兼容并蓄多族之习俗人文,择众长而取之,以集大成。骊姬乃是俄羌女子,杯中美酒乃是学生依可木拉塔土法酿制的葡萄佳酿。学生与骊姬愿将这杯美酒献给殿下,祝殿下创西北之太平盛世。”
若论溜须拍马,我动起真格来,底下那些地方大员怕也不是对手。不待众人有所反应,我便起身行礼,带头山呼,“祝殿下创西北之太平盛世!”
趁众人急匆匆放下酒杯和筷子附和之时,我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骊姬对面顺理成章地接过夜光杯,“嫂夫人交与我便是。”
自然,说罢还不忘虚抬了抬她的手臂,请她不必多礼。
呵,并蒂莲的机关不过如此。
换了一只手举杯,指甲缝里藏的毒便皆已融在酒里。我转过身仰望着不远处的丞暄,倾尽毕生的柔和与爱意向他微微一笑。希望能将此生最温暖的的笑,镌刻在他心中。
只可惜他始终目光低垂,不曾抬头看我。
“刘公子家中有美姬如画,美酒如诗,早已是忠州城人人称羡之事。嫂夫人花容月貌,小可与诸公有目共睹,杯中美酒想来亦是人间珍品。小可斗胆,想请殿下赏了我这一杯。”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众人瞠目结舌,座位相近的更不禁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听不清也知道,不知情的大约在问,这是何处冒出来的无名鼠辈,献给亲王的酒也敢夺?大胆!僭越!知情者则会婉言相告,此乃慕王的入幕之宾,平日里与殿下同进同出,很受宠信。
扫过众人或畏惧、或鄙夷、或艳羡的目光,我超然一笑。随他们去,大爷我今日偏就要做一回弄臣。纵在这大殿之上夺了丞暄的酒,也无人敢质疑一句。
丞暄闻言轻笑,位置虽居高临下,声音姿态却温和亲昵,“本王若许了你,却如何向刘公子交待?”
我将酒杯紧紧攥在手中,面上却一派风和日丽, “我向刘兄求了数次均无功而返,今回终是抢着了,岂能放过?”
刘春水哈哈大笑,起身朝我走来,“我竟是个吝啬鬼,逼得贤弟请殿下的酒喝。不过这酒既是献给殿下的,若要恩赏,自然还是得殿下定夺。”
丞暄丝毫不顾自己方才树立的威严与英明,光明正大地昏庸道,“凡你要的,我岂有不给的,何须恩赏?”
殿上众人此时已不再窃窃私语了,此人就是慕王的男宠,且宠眷正浓,无甚可说的。
我高高举起酒杯,还未开口,热泪便涌上眼角。匆匆跪在地上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