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子羿脑子里炸开了锅,他从未想过伊尹,军旅之人竟有心思深入内帷算计,他这才明白过来这几日皇帝看见伊石父子俩的眼神,好似平静湖面下翻腾着湍急暗涌。他向来不懂揣度人心,平日里只当伊尹是个有些手段的谋士,却不知他竟有如此手段,一时间只觉得吃了苍蝇一般恶心不已。又不知如何安慰,只是用手轻拍着皇帝后背,无声的陪着他。
“子羿,伊石父子俩利欲熏心,狼子野心昭然若揭!你要提防!”皇帝局促的说着,又带着哭腔嘱托他:“你要替为兄守好昭昭儿,他不能有事。”
江子羿听他言语之间竟像在交代后事,心中不忍,只是胡乱宽慰他:“皇兄,你会没事的。”这话并没有说服力,皇帝仍然低声抽泣着,子羿又拍拍他的背,十分艰难的挤出一句:“臣弟今日已传话给了沛哥哥,等他回来,咱们一起想办法。”他心中明白,皇帝只怕是等不到江沛回京了,况且他还不知,他吩咐出城送信之人已被伊尹的人扣了下来。
皇帝听他提到江沛,冷不丁的嘴里蹦出一句:“沛哥哥......他也要提防。”子羿听完后只觉芒刺在背,骨肉兄弟之间也要如此提防,正想确认他什么意思,就听皇帝压低了声音趴在他耳边带着几分哀求道:“子羿,为兄不管你从前如何考量,如今我只想请你守着江山社稷,不要让咱们江氏子弟做丧家之犬。”
“皇兄不会有事。”皇帝话已至此,江子羿鲜少如孩童一般固执的不愿相信他在交代后事。
皇帝见他不肯应声,立时敛了哭意,定定的盯着他,见他眼泪悄默声的滑落下来,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指着他,呵斥道:“你是朝廷的肱骨之臣,亦是寡人亲弟,众人皆有目共睹。你没上过战场,不懂血水里捞骨头渣子的况味,中北汉子,流血不流泪,别再叫为兄看见眼泪挂在你脸上!心烦!”
子羿听罢,明白了他对自己的期待,立刻拭去眼泪,应道:“臣弟知道了,皇兄切莫挂心。”
“你能有如此觉悟和造化,为兄安心。”皇帝向他交代完,心里的大石头终于放下,叹了一口气就对李厘道:“把昭昭儿叫过来,寡人想见见他。”
立在门外的江昭听罢,不声不响的又躺回了自己的床上,将被子盖的严严实实的擦去脸上的眼泪,方才皇帝与江子羿的对话他全都记在了心里,他也知道,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什么。
片刻后,李厘来到江昭殿内,吩咐宫人点燃了烛火,江昭作睡眼惺忪的模样从床上起身,乖乖的跟着他去了。
皇帝躺在床上强打着精神,望眼欲穿的等着江昭过来,江子羿跪坐在床前,眼眶微红的说不出话,见江昭进殿,皇帝一如往常的对他招招手,笑道:“昭昭儿,来父皇身边!”
江昭从心底升起一阵酸涩涌上鼻腔,眼泪在眼眶打转,想到方才父皇对子羿说的话,他愣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将眼泪憋了回去,眼底又盈满笑意,踏着小碎步,如他第一日学会走路那般,扑向皇帝怀里。
皇帝强撑着身子起身,靠在软枕上,殿内逐渐点燃烛火,火光摇曳中他的眼有些花,他笑着伸出手轻抚过江昭的侧脸,不自觉的就笑出眼泪,带着几分哭腔感慨:“我儿昭昭已经,长大了......”语气里满是不舍。
“父皇,昭昭长大了。”江昭应他,固执又坚定。
皇帝听他如此懂事,想到自己将要撒手人寰,心头大恸,哽咽了一下,又问:“父皇要去与你娘亲团聚了,留你一人可会害怕?”
江昭听罢,声音清清亮亮的答他:“昭儿不怕!爱人相聚,这是好事。”一旁的江子羿感慨他的不知事,用手轻拍了他的肩膀,示意他说得好。
“昭昭儿懂事,为父放心。”皇帝说着,笑得眼睛仿若天边那一轮弯月,两个酒窝明晃晃的挂在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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