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旧鸢清清楚楚地看到青颂肩膀骤然绷紧,如同遭了雷劈似的,定定地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才转过头来。
他的表情带着探究和不可思议,眼底深处隐藏着无法言说的恐惧。
他按了按眉心,再抬头时目光变得深刻无比,像是要透过这副旧鸢的皮囊看清里面藏了什么东西。
青颂向来宽和爱笑,几乎没黑过脸。如柳和天旗一看到他这个表情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刚要往屋里冲,青颂突然出手,一甩袖子把门关上,在如柳砰砰的拍门声里深吸一口气,声音一如往常地说:“你们先出去。”
如柳和天旗面面相觑,相互做了个鬼脸,走开了。
小旧鸢看到青颂攥起了拳头。
看到青颂竟然紧张成这个样子,小旧鸢大仇报了个开头,得意洋洋地挑眼笑了笑,露出满嘴小白牙。他倚在床头,支起一条腿,眼神充满挑衅地看着青颂。
可他还没高兴一会儿,突然想到三百多年以后他必须得回到无花山散化,在青颂的面前被千刀万剐死无全尸,他心头的怒火又烧起来了。都怪这条蠢龙!
小旧鸢眼中射出凶光,胸膛起起伏伏,气得头顶的呆毛都竖起来了。
青颂不是疑心病重的人,可小旧鸢既然问了这样的问题,再露出这样凶恶的表情,青颂越看越觉得他像魔。但是哪里像呢,他又说不清。
魔怎么会有心形的碎发,连生气都这么惹人怜爱。唔,可能小孩子故意摆出凶巴巴的表情都会显得可爱吧。
青颂目光又柔和下来,如同阳光洒在小旧鸢身上。小旧鸢马上一翅膀把他床上的锦被扇到窗子上当画,叉着腰怒视着青颂。
青颂的幻想破灭了,他苦笑一声,动作僵硬地朝小旧鸢走去,在离他三步远的地方站定,手比划了两下,最后扶上额头。
小旧鸢咄咄逼人,继续追问:“你到底埋了什么东西?”
“我……”青颂喉头滚动,低下头看着地上的墨汁,很无奈地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青颂还抱着一线希望,不愿相信小旧鸢和魔有关系,他巴巴地看着小旧鸢,希望他说是听别人说的。
“我感觉洞里有什么东西,和我有关系。”
如同冰水从头顶浇下,青颂眼睫颤了几颤,表情有些尴尬。他深吸了一口气,马上又叹出去,再吸气,吐气,小旧鸢莫名觉得空气稀薄,有些喘不过气来,便吼了一句:“别喘了,里面到底埋了什么东西?”
“你既已知道,何必再问?真是没想到,我们会在这种情况下遇见。”青颂抬头看他,消无声息地又叹了一口气。
“我们认识?”
“自然是认识的,或许你忘了。”
“哦?”
“既然认识,我便不忍心见你的遗骨洒落荒野,不忍见它们再次受戮……即使你做下那般恶事,我也不忍……”
“住口!”
小旧鸢被青颂三个“不忍”砸得心跳如雷,再看青颂一脸抱歉,好像做了亏心事似的不好意思抬头,他嘴角抽搐,眼珠乱转,断断续续地吼出一句话:“什么我的遗骨,我还没死呢,哪里来的遗骨?”
青颂霍然抬头,因为震惊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小旧鸢浑身颤抖,表情扭曲地垂下头去,凉飕飕地说:“你肯定杀了我的父母,把他们埋在洞里了。你骗我,你才不会不忍……”
“我没有伤害你的父母。”青颂冲过来抓住小旧鸢的手臂,小旧鸢表情很激动,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眼眶跟着发红了。
“孩子,你怎么会这么想?”青颂捧着他的脸,左看右看。
小旧鸢抬起通红的眼睛,又悲又怒地看着青颂,一字一字,狠狠地回道:“不要叫我孩子,我不是你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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