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去只怕就要连累父亲,连累全家倒霉,让母亲自请下堂,留下嫁妆,也不许带着我和妹妹,不然不许奔丧。
母亲舍不得外孙与妹妹,只得屈服。
只是母亲从那日起,就改穿孝服,也给我与妹妹穿了孝服。
说是京都的外公仙逝,我与妹妹要穿戴半年的孝服。
祖母就咒骂母亲,也咒骂我与妹妹,说我们是丧门星。
但是吃穿不愁。
五月份,家里就多了个姨娘。
父亲要母亲脱下孝服,穿上喜服出去招待客人。
母亲不愿意,父亲那次动手打了母亲的耳光,动手撕了母亲与我们的孝服。
母亲发了疯,跟父亲厮打。
父亲动了马鞭子,抽得母亲浑身是伤。
那一次把母亲嘴巴都打破了,如今还有疤痕。
这之后,祖母越发苛责,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甚至连外孙与妹妹也成了祖母的眼中钉肉中刺。
从此之后,母亲几乎是三天一顿打,两天一顿骂。
那年十月,那个女人跌倒了,说是早产,生了个儿子。
父亲逼迫母亲照顾那女人和那个儿子。
结果,有一次那儿子发热,那女人就诬陷是母亲故意谋害。
祖母父亲,还有那个女人不由分说上来就打母亲。
我与妹妹护着母亲,也被抽了耳光。
那天晚上,我们已经睡了,父亲忽然来了,见母亲依然穿着孝服,就用母亲的围巾勒母亲的脖子。
还说,你想穿白,老子成全你,你跟你那个逆贼老爹作伴去。
我见母亲眼睛突出,嘴角流血,似乎就要绝气。
我就扑上去咬了父亲的手,父亲把我甩出去,还要再掐母亲。
我就说,要么把大家都掐死,不然,我会上京告状的。
父亲甩了我两个耳刮子,抢了母亲的梳妆盒走了。
往回母亲都护着梳妆盒。
那一次,母亲晕厥了,被父亲把所有的金银首饰都抢走了,给了那个瘦马。
那女人是个瘦马,这是我后来听卫所的丘八说的。
我不知道什么是瘦马,那些丘八就说,瘦马就是妖怪,专门挑唆人家爷们谋杀原配嫡子的妖怪。
我吓着了,就告诉了母亲,说我们逃命去,不然会被妖精害死。
可是那时候,母亲已经不能说话。母亲就写字,让我去求祖母,就说我们愿意回祖宅,不会妨碍父亲的前程。
母亲晕厥之前又告诉我,若是父亲要赶我们走,不要吵闹,乖乖的上车。
东西都不要了,只要逃出一条性命就好。
我就开始暗中收拾东西,可是,母亲的首饰大多数被抢走了,只有些笨重的东西也搬不动。
母亲只剩下唯一一支金钗,上面有荣国府的印记,那个女人不敢要。
还有就是我与妹妹的长命锁,我都绑在腰带上,日夜不离身,免得被那个瘦马搜去了。
我去求祖母,祖母不肯答应,还说想要逃出生天,去过自在的日子,那是做梦。
还催问母亲什么时候能好,让母亲不要装病,赶紧起来洗衣做饭。
母亲实在动弹不得,祖母这才罢了。
大约过了三天,母亲大烧大热。
我哭着求祖母,祖母这才请了个军医上门。
军医说人不行了,让准备后事。
祖母却说不能让母亲死在家里,会妨碍孕妇婴儿,还会影响父亲的仕途。
这才急匆匆把我们丢上了马车。
跟我们一起回家的还有姓吴的一家四口。
再有一个丘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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