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何阅历丰富,于人情世故那是成了精的人物,否则袁家也不会把远在益州的产业交给一个外姓人手里。他见刘岩并不善言辞,往往主动挑起一些话题,而刘岩碰到自己感兴趣的事也总有一番自己的见解,再听老何的经验之谈也觉得获益良多,一路上两人说说笑笑,倒也不觉寂寞。马车行了十来日,一天,车夫说道:“已经到了益州地界。”老何告诉刘岩,到了益州,湄川就快了,最多三日可到。
刘岩颠簸了多日,早就浑身不自在,闻言也是高兴。掀开窗帘,所见已是丘陵居多的地带,所幸官道还算平坦,不用担心颠簸更甚。又行半日,到了一处山坳,路旁的旷野中,忽然多出许多用树木和油布撑起的简易棚子,几乎形成了一个村落的规模,无数瘦小的身影蜷缩在棚子里。看到马车行来,那些人面露兴奋之色,纷纷拥上来,虽不敢靠近马车,但围成一圈跟着马车慢慢前行,不住说道:“行行好吧,施舍一些……”“孩子几天没吃了,发发慈悲吧……”
刘岩看着不忍,转头望着老何,老何神色不变,淡淡说道:“不要理会,继续走!”车夫抡起马鞭,频频在前方阻挡的乞丐头顶上空打着响鞭,喝道:“快快闪开!鞭子可不长眼!”那些乞丐不敢阻挡,只跟在车后不肯散去。
一个微微佝偻的瘦弱女子一手将一个婴儿抱在怀里,一手拿着个破碗,方才说孩子几天没吃的就是她,眼见马车欲行,她露出绝望的神情,坐倒在尘土里,抱紧怀中婴儿嘤嘤而泣。刘岩再忍不住,拿了自己的包袱,跳下车去,老何阻之不及,拍着大腿道:“咳!迂生误事!”
刘岩从包袱中取出临行父亲为他准备的一些干粮,尽数放到那位母亲的怀里:“给孩子吃吧……”话未说完,周围的乞丐就呼啦一声围上来,也不知有多少只手扯住了刘岩的衣服和包袱:“好心人,我家老小也饿了好几天了……”“我老娘都饿昏过去了……”,一会儿功夫,包袱就挤脱了手,怀里揣的几锭碎银也被拉扯掉落出来,转眼皆无。眼看身上穿的衣服也要被他们剥了去,忽然想起贴身小袋中还有龙灵给的那颗珠子,刘岩慌忙夹紧胳膊,心下叫苦。正不知所措,车夫已赶到,手上的马鞭“啪啪”连珠般往乞丐身上招呼,打得乞丐们连连呼痛避开,车夫口中喝道:“刘公子,快过来!”刘岩忙拼命挤过来,和车夫会合,又随他冲往马车的方向。
待狼狈不堪地爬上了车,刘岩见老何面露冷笑,心中惭愧,道:“小子冒失,悔不听何管事言语。”
老何叹道:“刘公子如果有什么闪失,何某就没脸去见二少爷了。”说得刘岩又连连自责“冒失”,老何脸色才和缓下来:“公子涉世不深,不知人心奸险,你以为外面那些值得同情吗?”
刘岩默然看着窗外,车夫又虚响着马鞭,驱车慢慢前行,那些乞丐犹自跟着不肯散去,个个蓬头垢面、衣不遮体,神情凄惶,苦不堪言,这般场景怎不令他动容?老何见他不以为然,摇头道:“这些人穷困潦倒是不假,但他们已是懒惰成性,不事劳作,一年到头,专只候在这官道上,盼有人过路时刮点油水,能活命就成。他们欺软怕硬,你对他们疾言厉色,呼喝怒骂一番,他们便不敢来犯,否则便一拥而上,推搡的、摸袋的、取首饰的,各司其职,不给你搜个干净是不会罢休,这么说你觉得他们还值得可怜吗?”刘岩这才恍然明白为何刚才没两下功夫自己差点就被扒了个干净,顿时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
老何忽然向车夫问道:“怎么不走了?”车夫的语气凝重:“有点麻烦。”老何和刘岩二人掀开前方小窗口的帘子一看,齐吸了一口凉气,明白了车夫所说的“麻烦”。马车前正拦着三个人:第一个腰身齐肚脐以下全没了,只剩了上面的一截“坐”在一块装着轮子的木板上,两手各持一块灰砖拄着地,砖底已磨得溜圆,看来这人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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