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上初中时,学校附近的街上躺着一个乞丐,同学们说自打他们上小学时他就出现了,大家给他取了外号叫“街霸”,一方面是他带着所有家当睡在街上;另一方面他神志不好,说话结巴,我亲眼见过他间歇性的抽风,食指指向某个点,眼神凶横,然后开始破口大骂,没人听清他在说些什么。
说是乞丐,可他从未向人乞讨过,他就靠捡破烂卖钱为生,同收废品的人算钱时却又异常的聪明,像一个斤斤计较的商人。碰到雨天或者雪天,他就跑到附近商店的屋檐下,等第二天商贩们开门前再离开。我老爹曾说,看看人家生活都是靠自己,现在把你们丢到社会上去肯定没几天就饿死了,你们这些孩子,只是让你们好好学习就有那么难吗?说两句脾气还大的不行。
这种比喻不对,不过说实话我倒还是挺羡慕“街霸”的。因为我经常看见他出入各种餐馆买些叫人眼馋的菜,而我中午说不定会吃到难吃的蔬菜。我又不好意思说“街霸”中午都吃的回锅肉,因为我老爹会说,“不吃滚蛋!”
“街霸”被打了,那是我初三的时候,那段时期学生们过的很紧张,全都在准备即将到来的中考。很炎热,六月的昌城像烤箱,你流出的汗一会儿就会被晒干,在脸上留下印记。中午放学后远远就看到街霸脸上都是伤,左眼肿了一大块,右眼一片淤青,颜色跟树上的叶子齐色。
那天是他骂的最卖力,最狠的一次。“街霸”愤怒的上下摇头,嘴里含糊不清的说着脏话,频率之快的让我担心他咬掉自己的舌头。这副暴躁的模样引起了路人们的嬉闹,大家脸上的表情比那个夏季还热。不过还是因为“街霸”发疯的原因,所有人都绕道在马路上走,一条笔直的街道突然变成了曲折的溪流,那块坚硬的石头真的挡住了去路。
我是为数不多的几个赶走在街道上的学生。其实我心里本就很烦躁,可能是中考的压力,也可能是这炎热的夏季。大脑昏昏沉沉的,跟初一在镇子上偷喝酒的感觉一样。
走到“街霸”身旁时他停止了怒吼。那一刻,世界没了声响,车上没有马路按的喇叭声,人上没有地面的嘈杂声,叶子上的树停止了沙沙作响,我终于停止了脚步喘了口气。
等我醒来后发现自己在家附近的诊所里,我妈问我饿不饿,我说我怎么晕倒了,她说天太热你晕倒了,转而问我是不是压力太多了。我摇头说没有,考完试我想回镇子上过暑假。
我妈说只要你能考上你们高中部,你去哪都行。
我庆幸老爹出去工作了,不然他一定嘲笑我竟然会中暑晕倒。
09年的一月异常寒冷。李瑗馨说这可能是她这辈子碰见最寒冷的冬天了,我心想你他妈的才多大啊,说这么矫情的话。
“你知道吗,“街霸”死了,他没能挺过这个冬天。”
我疑惑的看着我的同桌,眼前的女生正在拧瓶盖,她说这话跟她喝第一口水一样连贯。
“听谁说的,我前几天还见到他了呢。”
“你总算跟我说话了。”李瑗馨委屈的看着我,像是快哭出来了。
我操,我差点捧上她的脸吻她,女生真可怕,她们是人心的杀手,任何一把刀都能让心脏解脱。
“你再骗我?他根本没死对不对。”我好气愤,我是见到“街霸”了,跨年那天跟孙鹏在广场放完炮后我俩去吃了碗牛肉面。面汤进肚子的那一刻身子才逐渐暖和起来,我点了根烟,青色的烟雾瞬间包裹着汤的热气。面馆的老板说这里不让抽烟,我敷衍的说马上抽完了,老板也没做声,继续看电视上的跨年演唱会。
饭馆的门打开了,“街霸”的脸冻的通红,杂乱的头发湿漉漉的,估计是没有戴帽子,头上的雪慢慢化开后成了那副模样。面馆老板早已轻车熟路,他没有赶“街霸”走,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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