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日只听人说吴东峰莽气,没想到竟莽到如此境地。好歹也是海上称霸多年的英雄,怎能如此轻易便受人蒙骗,当真可笑。”席封平听了她的复述,抱着手臂斜靠在梁柱之上,神色轻蔑。
沈潋翘起腿,无奈地道:“此话实在有趣,难道将军还想看着吴东峰机智过人、智囊满腹,最好将我的心思踩在脚底,而后再用力摩擦吗?”朝四周寻了寻,不料席封平这里连把蒲扇都没有,痛苦地向后一靠,嘤咛一声,道:“将军还是认清楚自己的阵营为好,可别帮着别人坑我啊。”
席封平见她神情倦怠,知她怕热,转身将窗户开得更展了些,说道:“可这吴东峰实在可疑,好好的做什么来投诚?或许是有什么阴谋也未可知。”
沈潋带着椅子朝窗前蹭了蹭,朝静默不语的岳护看了一眼,才说道:“吴东峰之所以来,半是顾念着十三郎的报恩之情。十三郎是感激当日小护的照顾,这才想要不远千里前来这龙潭虎穴之地。”
岳护喃喃道:“我并没有做什么。”
沈潋道:“可当时他身陷险境,一个不小心便会被当做是倭寇中的奸细直接打死。你将他送至舟山,又亲自为他备了船买了粮,他无形中少了多少麻烦?此事虽在你可能不算什么,但于他而言则无异于再造之恩。也正是人以群分,吴东峰念着十三郎此前对他的恩情,十三郎又将小护的好处放在心上,吴东峰就算是不愿投降,也要照顾着十三郎的感情。”
席封平又道:“可你如何能确定,比起自己的荣华富贵,吴东峰会更在意十三郎?”
沈潋腿上换了个姿势,道:“将军方才也说了,吴东峰在海上纵横多年,但又不同于徐迟,纯粹是抢劫为生。这样的人虽是酷爱钱财,可毕竟最讲个兄弟义气。‘天下之事,以利而合者,亦必以利而离。’吴东峰自然也明白这样的道理,所以定是要用兄弟义气来将这些人死死地拴在一起。他逃亡海上也有个十数年的时间,能够自成一家还成如今之势,绝不会是个见利忘义的小人。因此,他才能答应十三郎这样忠厚但愚蠢的要求,不带任何死士便敢入巡抚衙门。这是其一。”
连着说了不少的话,嘴里有些干,沈潋随手捧起一盏凉茶,先抿了一口润润唇,而后才缓缓将茶水饮尽,道:“其二,不看僧面看佛面。大约是台州那边出了事,吴东峰猜测徐迟投靠了朝廷。徐迟在海上的地位自然非常人好比,既然他都已经向我示好,吴东峰一家绝难支撑,若是徐迟联合朝廷反戈一击,他自己独臂难支,未必就能抵挡得住。”她颇为欠揍地笑了笑,“谁知道他是怎么猜出来的。他开口之前,打死我都不敢想徐迟还能这样用。徐迟若是知道自己的虚与委蛇竟然成了吴东峰投诚的关键,怕是死了都能被气活过来。”
席封平也在窗前靠着她坐了下来,道:“庾滕斋对李页新动手,是你的意思?”
沈潋道:“我走之前嘱咐过了,让他没事去找找李页新的麻烦。看来他真是有些本事,处理得还不错。大概李页新此时情况不太好,虽然庾滕斋手底下的人正面硬杠绝对占不到优势,可隔三差五去挑挑事,也能让他心烦好一阵子。”
岳护问道:“李页新处境堪忧,徐迟为何不来支援?徐迟虽回了信,可毕竟没有诚心,况且让李页新略微挪一挪地盘也并非难事,他总不至于顾忌你到了如此程度。”
沈潋听得有趣,正要大言不惭地应下,席封平朝她瞥了一眼,仿佛明白她的心思一般,立刻回道:“她哪里有那样大的面子。徐迟分明与李页新已经有反目之兆,连吴东峰都有了察觉。看来,夫清恐怕已经得了手。”
沈潋被打断,倒也不恼,坐起来笑嘻嘻地说道:“这或许才是吴东峰想来投诚的真正原因。卫琳婵去到台州与我会见,消息并未刻意隐藏,旁人只会以为我同徐迟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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