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病情恶化的消息,让哈沁夫人刚才那片刻的闲情逸致瞬间崩裂消散,像是美丽的泡沫,轻轻一触就会破灭不见、了无影踪。
“我们快走!”
她急忙从地上爬起来,对着侍从的姑娘说道。
而此时身边忽然肆虐而起的狂风,从领口灌入哈沁的身体带来了一阵刺骨寒意,她的脑袋嗡嗡作响,仿佛头顶的整片天空都快要坍塌坠落。
还没来得及与卓立格图好好道别,哈沁夫人就和前来寻她的姑娘一路小跑地朝大汗的营帐赶去,她们甚至都没发现老马仍跪在地上不曾起身。
卓立格图似乎能听懂这短短几句的对话,也从那姑娘的神态里嗅出了焦急和慌乱,感知到伊勒德的情况越来越糟糕。它的情绪开始变得急躁不安,鼻息粗重紊乱,眼神里也透露出强烈的伤感。
老马几次三番地想要试图从地上站立起来,可无论它如何挣扎,都没能用孱弱的马蹄支撑起老迈的身躯。
从伊勒德昏迷的那天起,与主人心有灵犀的老坐骑就拒绝吃任何东西。也许这匹宝马真有通晓命数的本领,知道大汗这次可能真的在劫难逃,想用绝食的方式继续追随他的脚步,在另一个世界重新焕发年轻时身为统帅战马的风采。
终于,卓立格图耗尽了体内仅剩的最后一丝气力,连跪卧的姿态都保持不住,虚弱的瘫向一侧,倒在了马厩的草垛边。
它眼睛里透出的光芒不再明亮,瞳孔也不自觉地涣散开来,口鼻里呼出的气息一下比一下微弱,乌黑的睫毛轻眨了几次,缓缓地闭上了双眸。
没有人注意到马厩里一匹年老力衰的黑马即将走到生命的终结,也没有人会发现在它胸中的烛火燃尽熄灭前,卓立格图脸上的表情,是那样平静泰然,不夹带分毫的遗憾。
与此同时,哈沁夫人正用最快的速度奔向她的丈夫。手中皮囊的木塞被抖落在地,还带着些许温度的奶茶泼洒在干净的衣袍上,浸湿了大片裙摆。而对这无关痛痒的狼狈,她浑然不觉,只求长生天给自己留下足够的时间。
忧心如焚的哈沁夫人几乎是撞开了大汗寝房的木门,她顾不得肩膀的疼痛,快步来到了海力布的身边。
“你父汗怎么样?”
“额吉走后都没有异状可刚才父汗的身体突然抽搐不止孩儿不知该如何对症处理,赶紧请您回来定夺。”
海力布的语气有些发慌,显得惊魂未定。
他还从来没有见过父亲病重发作的样子,印象里的伊勒德永远都是那个坚韧顽强、不会被摧垮的伟岸形象。当第一次看到父亲在病痛的折磨下不堪的状态,还是让以为做好了所有心理准备的二王子六神无主。
哈沁叫儿子让到一边,赶紧观察丈夫此轮的症状。
躺在炕上的伊勒德这时已不再抽搐,而是整个人在被窝中蜷成了一团。双臂环抱在胸前,两腿也紧紧缩起,将膝盖顶在了手肘处。
大汗的嘴唇又开始发紫,牙根不停地打抖,继而蔓延至全身都止不住地发颤。虽然裹着厚厚的棉被,却像是裸露着身体在冰天雪地里那般寒冷。
“快去后厨端一碗文火熬着的汤药来!”
哈沁夫人斩钉截铁地对海力布吩咐。
“是,额吉!”
海力布得到母亲的指示,和侍从的姑娘一起向厨房跑去。
从夫君的症状很容易判断出这是伊勒德体内的那股恶寒又活跃侵袭而来。她不怪儿子慌了主意,及时把自己找来是正确的决定。哈沁在汤药还没端来前,先在屋内点燃了几块木炭投入火盆,希望能让丈夫好受一些。
不多时,海力布就端来了一碗用冰川雪水熬煮的汤药,里面放的是莫日根调配的祛寒药材,专为伊勒德目前的病症所备。二王子用勺子盛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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