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有人!”蔺尧伸手拦住了脚步匆忙的玉九,玉九转过头来看他,他的薄唇抿成一条线,神色尤其凝重。
玉九仿佛窥见了黑色的残影,心想会不会是在净住寺外伏击的那群人。
毒公子的爪牙已经伸到这里来了么?
玉九的神情亦渐渐冰冷起来。
然而眼前的景象倒是偏离了两人的想象,进一步说的话,应该是截然相反。
远处的村落燃起了熊熊大火,没有惨叫和呼救,死寂之下,慢慢走出来结伙的官兵,他们抹了抹手上的鲜血和灰尘,大笑着提起搜刮的财物,甚至是活着的鸡鸭,脸上皆是魇足和意犹未尽。
玉九曾听过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可如今鲜血淋漓的场面映衬出的不是一群人,而是野兽。
倘若他们饿极了,连狼肉都敢吃。
难以想象,这样的官兵平素里欺压鱼肉了多少百姓?
蔺祯得来的东朝朝廷底下养得都是些什么人……
玉九皱眉时双目犹如霜打,目光所及的村落已经被大火烧成了残骸,轰隆一声,宣告着数十条鲜活的生命如同鸡鸭被宰一样迎向了悲惨的命运。
那腼腆的少年仿佛还站在她的面前冲她挥手说,“姐姐,不要告诉别人,嘘――”
玉九蜷紧的双手藏在袖中隐忍至极。
蔺尧先她一步飞身至前扼住了那官兵头子的脖子,阴冷的嗓音里裹挟着愠怒,“村子里的人呢?”
一众官兵纷纷后退,有的被面前这突然出现的男子惊得手抖无力,竟然连腰间的刀鞘都找不到了,更别提会有人在这时候冲出来救平日里克扣他们晌银的官兵头子。
官兵头子脸色瞬时变作了黑紫色,极力挣扎着说出了一句话,“都……都死了……无一幸免……”
终于,玉九袖中的双手还是无力地摊开来,眼眸渐渐湿润。
“很好。”蔺尧阴郁的双眼里掠过一抹难辨的情绪,他蓦然邪气一笑,低头的刹那间便拧断了官兵头子的脖颈。
整个身体扑腾落地,人头耷拉着垂在地面上,玉九很快就看到官兵头子死前的难以置信和恐惧。
他到死都不知道自己因何丧命,而站在众人面前的两人却像是夺命的煞神逼得他们仓惶逃窜。
在这些官兵的眼里,玉九和蔺尧就好比不久前碰面的那群黑衣人,也有可能的是,这一男一女便是受了那黑衣首领的命令折回了报复他们的。
就是,那些刽子手肯定不甘功劳被他们抢占!
官兵们逃跑途中还不忘在心底痛恨一番。
可玉九两人并不知这些已经跑得没影儿的逃兵心中所想。玉九绕过那死尸朝前走了几步,却迟迟不敢再踏进村落半步。
蔺尧知晓她心中的愧疚,也不唤回她的思绪,只是静静地揽住她瘦削的双肩,见她没有挣扎,于是掏出袖中的白帕替她擦拭眼角的泪珠,还不忘说,“风大,别吹疼了眼睛。”
白帕轻柔地覆在她的双眼上,被泪水浸润的眼睫缓缓地扫落眼底的阴霾和歉疚,最终再归于平静。
这世上有太多软弱的人,有些人可以为此潸然泪下,有些人选择避而不见,但究其根尾,不过是穷凶极恶的人心操纵着的必然罢了。
她能做的,从来都不是同情和内疚。
弱者,可欺;掌权者,杀戮无德。
她于从中斡旋之际又堪堪充当了怎样的角色?
玉九想了一夜,灯火阑珊处,人影婆娑化作鬼影瘙抓着她的内心,她抵不住夜里的凉气便披衣起身,坐到烛台下眺望着窗外的月色。
月色也凉,仿若隔夜的茶。
房檐上的箫声迎风响起,月色打落了半树的黑鸦,单立在青瓦上的颀长身影背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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