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九又重新将整间房环视了一遍,右手轻搭在床头的雕柱上,来回摩挲了片刻,很快,窗内现出一缕烟,没有脚步声,亦不见熟悉的黑蓬,只听到鸟雀正好在树叉上舔舐羽翅,玉九将推开的窗叶再度闭上,一回头,当真什么也没有。
“殿下。”房门外畏缩着敲门的婢女停顿了一会儿,许久不敢唤人,又因手头的事情不能耽搁而显得担惊受怕。
玉九回神,刚刚沐浴完毕尚敞着半边袖口,婢女推门进来时,恰好望见一剪皓雪背,一双玉足,以及一节玉藕臂。
玉九慵懒的半卧在梳妆台前的软榻上,散开的墨发弃却珠饰反倒如天穹山河倾泻回转,美至不可方物,纵使多瞧一眼都会惊心动魄。
婢女就在软榻数尺远的距离停了下来,颤抖着双肩,呈上一张请柬,“殿下,这是棣王府差人送来的。”
玉九手上的动作顿住,终于肯拿眼角瞥向那张请柬。
呵,原来是喜帖。
“棣王爷与褚二姐的婚期定了?”玉九抬手,示意婢女扶她起身。
婢女唯唯诺诺,见公主殿下的手轻缓搭在她的手腕上,不禁一抖,请柬啪嗒落地。
玉九却不慌,但婢女总能从殿下的眉眼中找到些许怒意和阴沉,甚至,她的手腕都被按得生疼。
“什么时候?”
“后日吉时。”
玉九拂袖摔碎了茶杯,“滚。”
婢女叫苦不迭,连连退身,就连大气都不敢喘便逃出了房门。
而留在房间里的玉九根本就没有这番怒气,她反倒想笑,但是她笑着反而愈加瘆人。蔺祯不是蔺尧,他受宠于皇帝,靠山是娘家振威大将军,手底下还有数年培育的心腹和归服明君的百姓。
大势所趋。
倘若他娶了褚家的女儿,自然是如虎添翼。
这样,就算蔺尧再如何大器晚成也赶不上滔天的天子气运。
不过,更让她苦恼的是,她的任务似乎滞后了很多,而现在她竟然还未主动取得蔺祯的好感。蔺祯这个人,对任何人都是一副模样,至于心思,恐怕非常人能够揣测。
这份请柬,又是何意?
玉九蹲下身子将请柬捡起来,放在手心时尚有温热的触感,她好像记得,东朝国的喜帖可并非嫁娶前两日就送了,而是得等到新婚的前夜。
蔺祯将请柬提早送来意欲何为。
玉九走到回廊尽头,长亭外正绵绵细雨。
玉九撑起一把纸伞,随意披束的乌发静静躺在双肩,行宫里寂静无趣,街巷中热闹非凡。
是夜,行宫四处都熄灭了灯火。
玉九身着夜行衣穿梭于各家房檐之上,等到了棣王府邸,方才落下脚步。
“殿下,你来了。”庭院里尽有寒梅迎傲,花瓣自一枝头飘散开来,其间遗漏了一片,被蔺祯捉在手里。
蔺祯的眼睛和眉峰是极美的。他总是笑着说话,但一开口,兴味就淡了,就好像他知道又懂得太多,洞察人心又往往人心不足。
玉九稳立在石凳上,眼前早摆好了一壶清酒,壶盖儿严实掩藏着醇酒的香气,但壶嘴儿却实打实的出卖了它。
“王爷猜到本宫会来。”玉九的口吻并非疑问而是肯定。
蔺祯抬袖轻拂石桌上的梅瓣,早先的新雨打了个盹儿,只淅沥了半个时辰便泄了气氛,到了夜里,草丛里的软土又跑出些蝼蚁和杂虫。
蔺祯不喜欢这种天气,但他还是皱着眉头耐着性子坐在庭院里等她。
“殿下的性子与你母妃很像。”玉九抬出一只脚悬落于半空。
蔺祯静静看着她将另一只脚也放在地面上,“王听闻,殿下自幼便跟着自个儿的母妃颠沛流离,稍大了些,母妃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