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又起了大风,千里飞雪,高山峻岭皆融为银河冰川。
一辆貂皮垂帘的马车呼啸着穿过风雪自城门而出,车檐挂着的羊角灯笼上写着赤红的字,摇曳在激荡的狂风里虽难以辨清,却也识得皇家印记。车轮碾压过官道上铺陈开去的积雪,余下两道深深的车痕,一路延伸到西头的巍峨群山。
山脚下零星散布着几座村落,村中颇为热闹,大多是被风雪所阻的商旅,或是出钱住在农户家里,或是拥炉围裘在避风处扎营整顿,唯有这辆急驰的马车未曾停留,在车夫的吆喝声中裹挟着风雪直直奔向山头。
赶到日暮前,马车稳稳当当停在一处庄子前。
车夫纵身一跃而下,打起车帘,呵出阵阵白气道:“殿下,到了。”
银辉莹白的雪光照亮一只探出车帘的手,那是细长匀称的手,深邃魅惑的暗紫长袖绣着黛蓝暗花,几缕飘散的如墨长发缠在腕间,又被风吹去。他跃下马车负手而立,乌发紫衫猎猎作响,睫毛上不多久已缀满雪片,他依旧纹丝不动地昂首望着眼前早被荒废的庄子。
车夫搀扶车内的黑裳女子下车,这才摘了遮住他大半张脸的毡帽,沟壑纵深的脸,正是李老无疑,“殿下,此处荒凉,愈发到眼下的隆冬,更是寒如冰窖,不宜养伤。殿下当真要来此处?”
燕空未答,只笔直地进了庄子。
李老和黑裳女子相视一眼,女子负伤急咳急喘,李老惊心不好,忙搀扶她一应入内。
半晌终于安置妥当,添了炭盆,煮了沸水点了茶,灶房也飘来了药香。
李老一人忙得脚不沾地,来回见燕空都立于前院飘雪之中,亦不知眉眼间的黯然神伤是为何人何事。李老有心关怀,却知晓燕空脾气不敢多问,正踟蹰间,忽听燕空唤他,李老这才恭敬上前为他撑伞遮雪。
“殿下,风凉雪寒,仔细病了。”
燕空苦笑道:“若我病了,你便去通知一人,叫她来瞧瞧我也好。”
李老沉默不语,想起昨晚苏言匆忙来寻燕空,所言一人唤作顾青山,在绾宅出了事,燕空当下便不顾劝阻要去绾宅,只奈何寻遍一夜也未曾寻到顾青山,险些误了今日出城的时辰。李老虽不知顾青山是何人,但也瞧得出自家二殿下此时也是为了这人而忧闷烦思。
“殿下……当以大局为重!”
燕空斜眸轻扫了一眼李老,见他忽地老气横秋要说起教来,院外却偏巧传来敲门声。
李老惊愕,“殿下,此处怎可有外人得知?”
燕空则冷静得波澜不惊,淡漠道:“些许只是风雪迷路人。”
李老不安,仓促地去应门,吱呀一声门开,还未看清阶下之人,便已听女子问道:“我等入山遇了风雪,不知可否叨扰东家,讨一碗热茶喝?若蒙不嫌,能否留宿一夜?”
李老见着一袭黄裙的女子已被冻得面红耳赤,手中攥着一方暗紫绢帕捂在心口,遂又打量了她身后三名男子。一人羸弱消瘦,颇有书生文人气息;一人憨厚淳朴,一人衣着奇怪不寻于常人,偏一双亮如白日的黑眸精明得令人不安。三人看来好似无害却又隐隐透着不祥,李老皱眉不悦,却也侧身相让,请香罗袖一行四人入内。
“我家主人喜静不喜人多,三位可在此恭候。”
李老引至前厅,余下陆承音与星桥兄弟三人,只领着香罗袖往后院去。
星野却是个坐不住的,像猴子似的在前厅上蹿下跳各处打量玩弄,玩得不亦乐乎。
星桥呵斥,星野反招手唤他笑道:“二哥二哥,你来看我画的兔子好不好看?还有这里这里,也是我画的……这个这个是我最喜欢的,二哥你快来看!”
星桥被星野拉着逛遍了前厅的各个角落,果见几案之上积灰颇多,指尖随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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