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檐外暗沉的夜色下飘荡着空朦的白雾,浅浅淡淡地氤氲出四盏错落的羊角灯笼微茫。
晚风拂过,雾散光影乱,隐约间,垂落的青衫衣袂飘飘如仙。
“这般的夜晚,当饮一杯你亲酿的美酒。”
景凌自正屋迈出,信步悠然,腰间香囊浮动而出的冷香更添冬夜的沁凉。
顾青山不曾回眸,“你倒是无缘,今夜无酒。”
“来日方长,我们有缘即可。”
景凌凑到她身后浅浅噙笑,气息低靡诱惑地扫过顾青山白皙如玉的脖颈,惊得她立时捂着脖子回眸怒瞪,却不期然地跌进他那泛着柔情蜜意的狭长眼眸里。
这家伙……真是个无赖!
顾青山别过头去看向不远处掌灯的厢房,紧扣的门扉恰好轻启。景凌随声回望,正见桃姨娘倚门拭泪,迷蒙的清眸里噙着满满的凄恻。
顾青山上前安慰,始终不见陆承音与崔三娘,心里隐隐不安,正几番欲言又止时,忽听一道破风声穿透窗纱,景凌眼疾手快揽住顾青山纤腰一个旋身,桃姨娘顺势也被顾青山拉至角落,惊魂未定间,啪的声闷响,廊外石板骤然砸落硬物滚了两滚。
本候在正屋中的香罗袖和白风、嵩义旋即一跃而出,只听门内噼里啪啦又是一阵碎响,混着一声声粗野悲痛的嚎叫,竟好似要拆了院落。
景凌立时拦住有意冲入屋中的顾青山,反一个箭步跨门而入,红袍翻飞,洒脱飘逸,可入帘却是面目狰狞,煞气凌人的脸,与往日里暖笑如春风般和煦的陆承音判若两人!
景凌英眉怒皱,教人悚然起栗。
“他疯了!他疯了……我的错……我的错啊……”
崔三娘嚎啕大哭,哭声如淬了剧毒的铁钩,钩着屋外众人的五脏六腑恍若翻天覆地似的一顿乱搅。
桃姨娘愈发心慌意乱地抓紧顾青山,这才惊觉素日里镇定自若的顾青山,竟也是满手冷汗!
“真是个榆木脑袋的书生!”
景凌拎着昏迷不醒的陆承音愤然而出时,额角渗着细细密密的汗,他只一扬手便扔给白风,蔑然地冷笑着吩咐白风送陆承音回昭京府衙。
崔三娘闻言大惊,忙阻拦,“不可!”
“你若想他死在绾宅,大可如此。”
顾青山生硬的语气叫崔三娘的心咯噔一跳。
她并不傻,陆清心死在绾泽道手中,绾泽道怎会善待陆承音?
且不说陆承音卑贱的出身,单是陆清心背地里可有留下信物指证绾泽道,或是遗言唆使陆承音报仇雪恨?
陆承音注定是绾泽道要除去的眼中钉。
眼下顾青山虽说已与陆承音互换身份,单保不准几时便会纸包不住火,若陆承音能得二皇子庇护,自然是最好出路。
崔三娘当即含泪双膝跪地,磕头谢恩,景凌只命白风顺道押她回府衙大牢。即便是被关阴冷潮湿的牢狱里,崔三娘依旧喜极而泣,于她而言,随陆承音同去昭京府衙,也无所谓押送二字,她万分的心甘情愿。
“等等。”
崔三娘刚随白风走了几步,顾青山忽地唤住她。
崔三娘止步回首,目光牢牢地被一双清澈却又深邃的凤眸锁住。
“姑……顾郎君可还有吩咐?”
“你在客栈与我所言之事,便已是全部?”
“三娘岂敢再有隐瞒?”
顾青山示意香罗袖上前扶住桃姨娘,这才踩着满地清霜款款走向崔三娘,廊檐下的羊角风灯照不亮她的眼,愈发深沉莫辩,迫人的气势好似将活人锁死在了棺材里,胸口烦闷,呼吸凝滞。
崔三娘自认为也是多活了几十年,见识过种种,一手毒功也并非轻而易举学来,见着毒虫毒蛇尚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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