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凌幽深的黑眸里跳着热情的火焰,默默与顾青山对望许久,时光仿佛又回到了从前。
从前,将军府石门垂藤,清泉荷池,百花妖娆争艳,曲园白墙雕梁画栋,哪怕塞外征人醉卧沙场、金戈铁马吹角连营,却是保家卫国,阖家安在,然今物是人非,身经百战的将军又何处觅功名?
再看眼前的人儿,恍若隔世重逢,反倒更像一场梦,连再相逢的喜悦都是苦闷。
景凌垂眸别开了头,一抹黯然神伤闪过,呢喃道:“我画过许多你长大的模样……”
他顿了顿,勉强挤出一丝笑意,“只是你如今比我画中的人美上了十分。”
顾青山不知他这番话有几分真,但这抹笑里的自责、哀怨与庆幸却被她看得真切。
哪怕她再气恼景凌的油嘴滑舌,此刻却也被他目光中流露的真情而动容,反不知作何言。
沉默间,无尽的思量闷在心头。
顾青山只得轻咳一声,忙岔开话题道:“你……失踪一日一夜,只怕嵩义和白风已急不可耐,些许已惊动圣上,你还得尽早回去。还有客栈里的崔三娘,我委实不放心……绾宅,只怕再生事端。”
“崔三娘说出了真相?”
景凌敛了神色,一本正经的模样竟又几分肃然,全然不顾顾青山的前半句话。
顾青山心里始终牵挂此事,索性也将昨夜客栈里与崔三娘所言悉数告知。
“与我所料不差。只,她可有交代,绾泽道为何定要陆清心死?”
“为了一封信。”
景凌皱眉,“信?”
“不错,陆清心生前曾每隔一定时日便收到一封关外来信,崔三娘身为胭脂楼老鸨自然知晓此事,但陆清心在关外并无好友,每每问及何人来信时,陆清心又总不言,崔三娘心中有所怀疑与绾泽道有关。只是她不知,绾泽道与关外人互通信函,又为何以胭脂楼和陆清心之名为掩饰。
“起先崔三娘并未上心,直到有一日,有绾宅的护院冲进陆清心的房间东翻西找,她百般阻拦无果。所幸那日绾泽道与陆清心皆不在楼中,崔三娘只以为是绾宅正房闹事,可当陆清心回来收拾凌乱的屋子,发现藏在木匣中的信函竟少了一封。”
“绾宅正房?”景凌翻了翻手中青衫继续烘烤,又道,“那时可已是余氏?”
“尚且不知。”
景凌又道:“于是忐忑不安的陆清心将此事告知了绾泽道?”
“不错,但绾泽道问过绾宅护院,众人皆说未曾去过胭脂楼,哪怕大刑之后依旧无人承认,于是绾泽道疑心陆清心暗中觉察他们密谋之事,尔后为偷盗信件而故意惹人闹事。”
“如是,绾泽道便动了杀心。”
“不错,他藏得极好,陆清心泪如雨下解释此事,他反安慰她无需如此,结果却趁她不备……崔三娘当时被迫亲眼目睹绾泽道毒害陆清心之事后,有意揭露他的罪行,反被绾泽道关押。
“而绾泽道日日与陆清心相伴,却夜夜在她安胎药中下毒,为此想要逼迫陆清心招供到底将信函藏在何处,此时陆清心方知自己命不久矣……”
顾青山微顿,她想到陆承音曾提及,他娘亲的遗言。
绾泽道害陆清心至此,顾青山不懂,怎样刚毅的女子在备受折磨后还能说得出这般话?
不要怨恨,努力得到绾宅的承认,陆清心对绾泽道当真毫无恨意?
景凌见她脸色不好,黛眉紧蹙,知她陷入深思未曾打扰,只眸子骤凝,胸口烦闷。
须臾,顾青山又道:“崔三娘后有幸逃出生天,此时方知陆清心已死,她知晓自己一人之力难以对付绾宅,且绾泽道也会杀她灭口,故而隐姓埋名离开胭脂楼,暗中拜访西蜀唐门想以其人之身还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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