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庭深”,颜小念深吸了口气,忍着太阳穴泛起的一浪又一浪的胀痛,抬头定定凝视面前的人,近乎挖心掏肝的说道:“我知道我这么说你可能会觉得我在编故事,可事实确实就是这样。虽然用报警的方式来保护你很蠢、很不像话,但那已经是我当时能想到的最快速、最周全的办法了。季松很坏、很恶劣,违迹斑斑,可能判个几年都是咎由自取。单凭他深更半夜带着那么多人闯你的房间,企图威胁你、绑架你,就够罪大恶极的。可是,再怎么样,他终归是我舅舅,是我妈妈的亲弟弟。你也知道我和我妈的关系、知道我妈那个人。如果没提前和她商量,就直接把我舅舅送进警察局,她事后会怎么样对我倒是小事,关键是你。你绝对不可能再留在我家了,而我……不想让你走。”
一席话,尤其是最后一句落下,仿佛一道光,慢慢燃进了陆庭深的眼底。他控制了又控制,才涌动着喉咙勉强压抑下心头的波动和起伏,垂着滴墨黯沉的眸子不动声色的低道:“是么,如果你当时真的像你刚刚说的那样,一切都是为我着想,一切都是为了保护我。那为什么我被带进警察局之后,你就再也没出现过?我被关进留置室两天,整整四十八个小时。那时候,你在哪里?四十八个小时,足够你联系你妈妈和你爸爸之中的任何一个人,足够你打数百个电话。你联系他们了么,和他们商量了么、想办法了么?”
“我……”
时间仿佛随着这一连串的质问,倒流回了那个雷雨交加的夜晚。颜小念耳边好似响起了淅淅沥沥的雨声,眼前也好似浮现出了十八岁的自己,的跪在滂沱的大雨里,一脸绝望的样子。
心头毫无防备的涌来一股潮意,她咬着嘴唇呆愣愣的站了好一会儿,才艰难又艰涩的,用几乎不成形的声音,哑道:“我联系他们了……但是那晚第一个接我电话的人不是我爸也不是我妈,是一位交警。”
“交警?”陆庭深眼眸一凝,眉骨一凛。
“嗯,那位交警告诉我……我爸出了车祸,正在去医院抢救的路上。”
颜小念眼圈儿很红很红,眼眶里很快聚起了雾气,而且越聚越多,好像下一秒就要掉下泪来。可记忆中这个摔一跤、轻轻碰一下就会哭鼻子的姑娘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竟然只是保持着这样的状态,从头到尾都没有真的落泪。好似倒长在悬崖上的一棵松树,被山风吹着、刮着,好像下一秒就要坠入深渊,却拼尽了全身的枝脉和根系牢牢抓住岩石缝隙里那一丁点儿泥土,坚强的可以。
可偏偏这个样子落在陆庭深眼中,没来由的更令他觉得碍眼和心痛。
胸口仿佛堵了什么东西,又沉又酸又涩。他被鬼驱使了一样想要伸出手,像多年前一样摸摸她的头,或是牵一下她的手。
不过——
心痛?他为什么要觉得心痛?
不是说好了,再也不会被骗、再也不相信了吗?
陆庭深深吸了口气,用极大的力气攥了攥插在裤子口袋里的手,力道之大,好像都能听到自己的骨节在咯咯作响。
他抿了抿僵硬的嘴角,心绪复杂的看了看对面的女人,不想她看到他眸色里的动摇和狼狈,然而,沉浸在苦痛情绪的颜小念并没有注意到他眼底的翻涌的纠结和矛盾,垂了眸,就像是被谁拿走了魂魄一样,没有生气的哑声说道:“原来,就在我跟季松周旋,报警让警察带走你的时候,我爸在岭南市的高速公路上出了事故。一辆失控的气罐车突然间从里侧变道,撞向了我爸的车。我爸没有防备,连人带车一起侧翻进了公路旁边的绿化带里。交警接到报警电话,赶往事发地点的时候,他脑部重创,已经昏迷不醒了。而且失血过多,急需手术。因为联系不上我妈,手术又耽误不得,不能没有直系亲属签字,我实在顾不上你,连夜就去了岭南市。在医院陪我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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