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不能不说、不能不提,更不能等,几乎不给陆庭深反应和考虑的时间,就生怕被打断一样,急匆匆的说道:“当年报警抓你,真的是为了你好。这么多年,你其实一直都在误会我。”
“为了我好……”第二次听见她这么说,陆庭深并没有像第一次听说这话时那样嘲讽她,却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高大的身形站的笔直,一双黑眸直定定的锁着她的脸。俊颜掩映在一片树荫之下,显现出一种介乎于柔和与生硬之间的质地。好半晌都只是这样看着她,没有再开口说话。
颜小念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只觉得被他这双带着研读和评判的眼睛盯得一颗心七上八下,忐忑的就像是坐在针毡上一样。心底一凛,近乎急切的再次申辩道:“我说的是真的。那晚你应酬回来,醉的厉害。回家以后坐在沙发上就睡着了,怎么叫都叫不醒,还是我扶着你回了房间,帮你脱了衣服,又喂了蜂蜜水……”时隔六年,她依旧记得每一个细节,甚至连他当时穿着什么衣服和他长臂压在她肩膀上的力道,都记得清清楚楚。
“所以呢”,陆庭深神色淡淡,终于肯发表意见。只是开口的一刹那,那刀伤箭“语”很快割破了她的心:“你想表达什么?你所谓的为了我好,就是在我醉酒的时候,从旁照顾了两下?如果只是这种程度,我身边的任何一个人都能做到。我更想知道、更关心的是,你扶我回房间之后又做了什么。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随后就上了我的床,是吧?”
他永远记得那一幕。
他被巨大的吵嚷声吵醒,睁开眼睛时发现她和他一起躺在被子里,美好的躯体上仅裹了一条被子,露出白皙的皮肤和娇俏的脸蛋。那一切原本是他做梦都想梦到、做梦都想得到的,却不想真正见到的那一刻,竟成了他一生中最大的梦魇。
丝丝缕缕的恨意,像是树苗一样破土而出。他控制不住的加重了语气,而那话语中的锋芒和讽意,像是一支支毒针,扎的颜小念脸色骤然一变。血色就像是被谁抹掉了一样,一寸寸变淡变浅,变得苍白如纸。
她两片薄嫩的嘴唇的翕动了好几下,都没能发出一丁点儿的声音。身形更是勉强支撑着,才没有被眼前突然袭来的黑暗带倒。
可陆庭深却像是根本没察觉出他刚刚那番话的攻击力有多强一样,冷凝着俊脸,散发着寒气般继续逼问道:“难道不是?那我醒来之后,和我躺在一起的人是谁?颜小念,时间有点儿久,用我帮你回忆一下当时的情形吗?”
“不用”,颜小念半阖了下杏眼,将冰凉的指尖紧紧一蜷,捏的骨节好像都快碎了,艰难的承认:“确实是我。我……确实上了你的床,可是……”
见陆庭深鹰眸一凉,眸色里一点点沾染上明显的冷嘲,她马上又急迫的补充道:“那都是迫不得已。因为就在我把你扶到房间、喂了水打算离开的时候,我发现我舅舅带了好几个人,来到了你房间。”
“……季松?”陆庭深眉峰一拢,眼眸忽地一抬。
“对”,颜小念点点头,眼前蓦地浮现出了季松那大腹便便的身形,以及他指挥着那几个人撬动陆庭深房门时,脸上泛着的那股狡猾和狠厉。近乎是揪着心脏,颤声说道:“那晚,他不知道是怎么得知你醉了酒的,带了好几个人拿着工具、上了楼,一到三楼,就直奔你的房间。大概不知道我也在家、也在你房间的缘故,一路走得都很‘嚣张’。我隔着门,在你房间里,听见他们一直在说……说你绘画天赋惊人,在孤儿院的时候就师从书画大师。不仅画画的好,就连临摹也几乎可以以假乱真。如果你同意,他们想和你一起复刻古字画,赚些‘小钱’。可是,如果你不同意,他们就算是用绑的,也要强迫你同意为止……”
“你是说,季松带了一群流氓歹徒,试图胁迫我帮他们非法复刻古字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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