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合上双眼，咬起唇瓣。

    无处遁行的强光照出渐渐凸起的牙关。

    那些暗无天日的时光，沿着敏感的神经线，一寸寸苏醒。

    直到痛到麻木，痛到没有知觉。

    直到狭小的空间，白雾弥漫。坚不能催的一颗心，十二分的清醒。

    她撑开眼帘，关掉了花洒。

    残留的水珠，顺着短发，砸在骨感的肩胛上。

    耳边滴滴答答，好似自带混响和回声的天然音箱。

    她拿出干毛巾，把身上的水分擦干，换上了顾锦年为她准备的睡衣。

    睡衣是湖蓝色的，棉柔质地，很是宽大，几乎能装得下两个她。

    她将袖口和裤脚卷好，又用吹风机吹干了头发，一切收拾妥当，才打开门，走了出去。

    那边，顾锦年已经熬好了鱼汤，见她出来，盛了一碗放在餐桌上，说道:“吃饭吧。”

    空气里，隐约有饭香扑鼻。

    秦浅无声无息地走过去。

    她没有挂上绑带，打了石膏的手僵硬地垂在身侧。

    桌上都是家常菜，口味清淡，营养却不含糊，是这段时间以来，她必须适应的配置。

    坐下来，就着汤勺喝那碗鱼汤。

    第一口入喉，便爱不释手。

    顾锦年做的鱼汤，肉质鲜嫩，汤汁浓郁，大同小异的食材，每天换着花样。

    吃了这么多次，她从没有觉得腻味。

    她喝到汤碗见了底，连最后一点豆腐丁也没放过。

    顾锦年见状，又盛了一碗递给她。

    秦浅不声不响地端起来，埋头喝着，丝毫也不吝于表现自己的好感。

    她本就安静寡言，吃饭的时候更是心无旁骛，好像全副身心都沦陷在美食里。

    顾锦年坐在对面的位子上，默默看着她，深邃的眼底晕开了温润的光。

    放在他面前的那只碗，从始至终，空空如也。

    在他再次起身，为她盛来米饭的时候，秦浅淡淡出了声，问:“你怎么不吃？”

    顾锦年夹了一片青菜放在她的碗里，微微笑起来，“我喜欢看着你吃。”

    外面的夜，更浓了。

    楼房窗口的光渐次暗了下去，湮灭在幽寂里。

    软糯可口的白米饭，攫去了秦浅的心思，她低着头，目光微不可察。

    她惯用右手，左手也会用筷，却也笨拙。

    从受伤的第一顿开始，她便执意自己动手，顾锦年也随了她，偶尔在她需要帮助的时候搭一下手。

    气氛静止了一会。

    顾锦年忽然问她:“你带药了吗？”

    瓷器相碰的清脆声响落在空气里。

    秦浅想了一下，才说:“没有。”

    “我去买药。”

    干净沉稳的话，几乎没有停顿。

    秦浅闻声抬头，顾锦年已经站了起来，没等她回应，就兀自回了房。

    源源不断的温暖气息，游走在稀薄的空气里。

    秦浅放下筷子，站起身来，视线投向顾锦年的方向。

    心底酝酿起的劝阻在他折返回来的时候，已然到了嘴边，却没有机会说出口。

    顾锦年拿了车钥匙，面色微微有些暗沉，言语却还温和着，“乖乖吃饭，我马上回来。”

    话音落下，很短的时间之内，防盗门落了锁。

    本就冷冷清清的客厅，只剩下秦浅一个人，愈发空荡荡的。

    她重新坐回位子上，拿起筷子，不过几秒钟，遗忘在某个地方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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