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晏估算一下时间，感觉应该回去了，便放下书本，从书坊离去。

    虽然很想将这本讲解绘画技巧的书本买下，只是囊中羞涩，工资又低且还未发放，只好作罢。

    出了书坊走在路上，赵晏忽觉有人在窥视于他。被人注视，赵晏也已习惯，只是这股视线犹如实质，锋芒再背。让赵晏感到很不自在。

    停步回身，却并未发现有人看他。

    “难道是错觉？”赵晏心中怀疑道。

    当赵晏回程路过一座廊桥时，见到一位灰发老翁，头戴笠帽端坐桥头垂钓。

    这画面颇有一番意境，赵晏不由多看了一眼。

    哪知这老翁恰在此时，抬头与赵晏对视在一起。

    老翁道：“鱼儿无知，同伴被我钓走，可依然还要吃铒。”

    赵晏心中奇怪，这老翁为何无缘无故，又无头无尾地说出这句话。

    见老翁还在注视自己，赵晏便回道：“鱼儿脑子小，同伴的教训它们存储不住，只依照本能贪图眼前的食物。”

    老翁又道：“鱼儿可怜，自出生便只能呆在这一汪池水中。“

    赵晏往老翁足下的鱼篓一指，说道：”它们现在不是离开了池水？“

    老翁哈哈笑道：”这还不是将要祭了我的五脏庙，还不如呆在池水中。“

    赵晏也凭栏叹息道：”这是一片死水啊！“

    老翁道:“鱼儿无知又可怜，人还不是如此。庶民饱受欺压，却依然要在上层的压迫下委曲求全。想要逃离，却见天下皆是如此。“

    恩？这是……愤青，还是老愤青？

    老翁又道；”我有法书一卷可传你修真法则，脱离这俗世苦恼，你可愿拜我门下？“

    老翁说完，鱼竿一沉，钓起一尾肥鱼。

    鱼儿扑腾两下转而慢慢挺直，化为一轴书卷。

    原本以为与修士存在鸿沟的赵晏一下子被眼前的老翁带来的惊喜搞懵了。

    晕乎之下，下意识就要对着老翁叩拜，转而又被潜意识中的危机感猛然惊醒。

    ”为什么选中了我？难道我是什么修炼天才，又或者真的与他有缘？“

    赵晏目前认知的修士可不是飘逸逍遥，自在自乐的神仙中人，而是吃人压榨人的存在。

    ”他会有这么好心？此事不急。“赵晏想到。

    赵晏说道：”人世皆苦，夏虫痛苦两月，凡人却要痛苦几十年，若为修士岂不是要痛苦百年以上？“

    老翁道：”鱼儿尾鳍终日摇摆不得停歇，可谓痛苦。若生而为人，便可品尝豚之鲜美，桃花繁盛。岂不比鱼儿快乐？等而论之，若为修士，纵然时光流逝，我亦不老。朝看东海日出，暮览北川极光，岂不更加逍遥自在？“

    ”呵呵，继续忽悠。你当我不知修士的艰难。“赵晏回道：”火没有不灭的，人没有不死的。享受的越久，等到寂灭时，岂不越痛苦？“

    贪恋的越久，越是放不下，这个简单的道理老翁起不明白。老翁不仅明白如今还感同身受，只是越是放不下就越要挣扎求活。

    花费数年心血炼制的行尸，前段时间被人发觉。不得已将其抛弃，如今急需重新物色一局。

    而赵晏身具土灵根，正是看中的人之一。

    今日试探让老翁决定就是他了。

    之间老翁纵声笑道：”越是想什么，嘴上就越不情愿说出来。“

    老翁收起鱼竿，将书卷放入鱼篓起身就要离去。

    走时，还意味深长地看了赵晏一眼。

    深夜，赵晏听着身边同伴们鼾声此起彼伏，自己却辗转反侧。

    一个是暑气未消，热的睡不着。

    一个是在思索白天遇到的那位灰发老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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