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唯独无人沉醉、无人入梦。
好似临别一曲——
南国千里皆故土,远去阳关无故人。
……
血衣郎最终还是回到了湖边,轻轻一桨将船推向湖中之后,他熄灭了桌上的火烛。他躺在兰舟的边缘,感受着船身随着水波晃荡。
不知从何时开始,他已经熟悉了这种流浪,就如同是害怕着了解、熟悉乃至眷恋上什么事物一样,他总是不会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
习惯就好像一种深入骨髓的毒,一旦染上,便戒不掉了。
就像现在一样,只有当自己孤独地躺入黑暗的阴影之中时,才能够感觉到安心。
究竟是因为这个世界变了,还是自己变了?
即使是如今的血衣郎自己,也依然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六
许久以后,当少年不再是少年的时候,他也总是会回想起那些遥远的时光。
他走过很多地方,见过不同的路、不同的云、不同的水、不同的山、不同的植物、不同的亭桥楼阁,还有不同的人。所以他也听过很多故事,有的只是旁观,有的却成了局中人。
所以他终于还是慢慢找到了那些秘密的答案,就好像一种逃不脱的宿命。
宿命本就是逃不走的,就像是锁链,嵌入了人身体深处的灵魂里,无论走了多远,都会将其牵引回那注定的地方。
就像是他终于知道的自己父亲的名字一样。
夜长留。
纵是缘起缘尽,此世已然长留。
所以不惧、不悔、不悲。
……
唤回男子思绪的,是远处那熟悉的号角声,在曾经北国的荒原里,他无数次地听闻过同一种声音——犹如神明的吟叹那样高亢辽远,却预示着钢铁与火焰混合而成的洪流到来。
号角声断残云碧。
死亡的烟尘滚滚扬起。
即使仅仅在数日之前他便以绝世的暗杀之术斩下了那天权大军统帅的头颅,但是这如狼群一般凶悍的军队是不会被轻易挫败的。
它们会狠狠地咬上自己所选定的猎物,拼死地追逐,哪怕直到天涯海角。
这场狩猎不会被阻止,那唯一的终结,便只能是两方之中,至少一边的毁灭。
“箭手迎敌,死守城墙!”
凤翎军的统领萧云昭的厉喝传遍了城头,就像是一头雄狮暴怒的嘶吼!
即使已经老去,雄狮依旧仍是雄狮,炽烈的意志在他的身体里燃烧,战场上干涩刺鼻的气味却让他自己仿佛找回了昔日荣光。
身为老将的直觉让他预感到,这会是他最后的一场战争。
也会是那最不朽的一场战争。
正义、信仰、荣誉。
那些属于过去的事物都在这一刻随着烟尘一同消散,战场之上唯一拥有的,只能是那挣扎着前进、厮杀乃至活下去的信念。
脆弱的信念。
这个世上,有勇敢的战士、也有老迈的战士,却绝少有勇敢而老迈的战士。
因为勇敢的战士,难以活不到老去的那一刻。
但在这一刻,这位老迈的名将却像昔日那些悍不畏死的勇士一样,胸膛里的血液如同岩浆一样灼热,他发出了高声的怒吼,在最高的城楼上插起了凤凰的旗帜。
然后他弯弓——
劲射!
桐弓凤鸣,这把精美修长的强弓以梧桐作骨、凤羽揉弦、火铜为箭,每当一箭射出,皆可撕裂天风、声如凤鸣。这是镇守穷桑国土千秋的强大灵器,唯有每一世统领凤翎的大将能够张开它的弓弦。
那射出的箭矢就像是飞落的陨星,在天空中带起炽红的残影,转瞬之间就撞击到了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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