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月西厢下,迎风户半开。隔墙花影动,疑是玉人来……”
记忆里咿咿呀呀的戏腔回荡在耳旁,白墙黛瓦,江南镇,桃花乡里。多的是这样搭起的戏台,多的是流水的戏班,多的是西厢月下才子佳人。
映裳从住乡下,看戏多是夜晚,伏在爹爹背上,去看的是乡里巡回,戏班子一趟一趟,唱不完的包龙图,铡不完的陈世美,赠不完的锁麟囊。
和他手拉着手唯一一次偷偷溜到茶馆后面看的,则是那西厢下的风情,三尺台上,才子佳人两向望,只一眼就断肠。
一个步步娇回头望,一个声声慢仔细想;一个愁绪满怀暗落泪,一个茶饭不思忆惊鸿;一个暗立花下神女把襄王待,一个明月照人软语将花心拆。
当时映裳才九岁,锦兰才十三岁,两个孩子和远方会来的姑去赶集,姑去买衣裳怕人多挤丢了孩子,就把他们放在茶馆里面交给熟人。她拉着他的手,偷偷溜进了后院。一眼便愣住了。
那么美的妆,那么美的红。
虽然不懂说什么,但是映裳心里好像有什么在发芽,看完了戏,她牵着他的手,突然感觉手里好热。
后来再回去的路上,锦兰告诉她,妆是桃花妆,红是海棠红。
后来路过了杂货店,映裳眼巴巴的看着里面,锦兰用压岁钱给她买了一盒胭脂。
后来回了家,锦兰被一顿打,因为他带着映裳乱跑,害的姑姑和朋友以为他们丢了哭了好久,映裳把胭脂藏在床底舍不得用。
再回来,映裳隔壁的安家,安父被抓走了,安母自杀了,安锦兰失踪了。
到现在,安锦兰变成了寒衣。
收回记忆,映裳仍然感觉有几分不真实,记忆中清秀稚嫩的脸渐渐模糊消失,寒衣阴柔秀美的面容出现在面前。映裳定定的看着寒衣,一个在门内,一个在门外,风逐着他们的衣摆,带过阵阵桃花香。
“不请我进去吗?”寒衣苦笑:“被人看见怕是……”
映裳侧过身让他进来,锁了门,本来就没开灯的屋子更暗了些,屋里只有侧面的窗户开着,人从窗外并看不见屋内,漏进来点点月光。
两个人就坐在桌前,沉默如水般流动,谁也不轻易开口。
终于是寒衣认输了:“映裳……那个东西,就作废了吧。”
“什么东西?”映裳轻声道:“你说作废了,就作废了?”
“嗯,”寒衣低着头。“我这个样子,你也清楚……”
“我不清楚!”映裳冷冷打断:“怎么样了,难道王法容不了?难道我不知道?”
“映裳……”
“宫里面我看的也多了,”映裳语气恢复轻柔:“没什么的,对食,多着……”
“那不一样!”寒衣语气凛冽起来:“这婚约上写的是安锦兰,安锦兰早就不在了,你回去让令尊另行择婿便好,你我各不相干!”
“你说的可是真心的?”映裳语气依旧轻柔。
“是。”寒衣语气依旧冰冷。
“好,我知道了,只是一件事求你,只是婚约书别毁。”
“你……”寒衣疑惑出声。
“我就待在宫里,以后不想嫁人了,婚约书留着,没人能逼我嫁。”映裳眼睛依旧干净澄澈,仿佛天上星辰。
寒衣不说话,眼神幽深,仿佛融进了黑夜,一双略微狭长的眸子直直的看进映裳杏眼。一黑暗一明亮,仿佛在对峙,只看是黑暗吞噬了星辰,还是星光拯救了黑暗。
“别等了……”半晌,寒衣别开了目光:“我也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去找你。
毓秀宫里,文嫔高高吊起眉梢,气势愈发嚣张,看着身边的寒衣冷笑:“寒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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