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这个名字代表着什么。
「duli」——度洛西丁,一种专门用于重度抑郁症和难治性抑郁症的特效抗抑郁药物。
她上次去医院时偷偷向医生绚问上次她不心在瑾安的抽屉中看到空瓶。
这种药她从医生那里得知与是其说是治病救人,倒不如说它是一把双刃剑,和显著的药效相对的是非常剧烈且反复的副作用,除非病情已经严重到不可控的地步。
不可能的一定是搞错了
她踉跄着后退一步,失去知觉的双腿仿佛在瞬间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目光空洞地跌坐在地。
怎么可能喃喃自语着伸手捂住无神的双眼,她屈指死死抵住泪意上涌的冷白眼尾,干燥的嘴唇被牙齿撕咬得一片腥红。
他怎么可能会得这种病怎么可能
狂风吹过,被吹乱的照片散乱一地。而她无意间低下头,散乱的视线却在触及照片覆盖下那一角淡蓝的瞬间,陡然凝滞。
那是姜瑾安的病历本。
一定不会的一定是哪里搞错了
她伸手颤抖着翻开病历本,素白的纸页被揉折翻卷坦露真相
那一刹那,可怜的潘多拉打开魔盒,将深藏其中的无尽混沌释放,唯独不见最后的希望。
究竟该让她如何形容那种感觉
短暂的空白消散后满溢的震惊和错愕在漆黑的眼底悄然发芽,疯狂缠绕的根梢裹挟着剧痛划开平静无波的瞳孔,像是被利剑刺穿的玻璃般自碎裂的缝隙中滋生出见血封喉的荆棘。
原来最愚蠢最可笑的人一直都是他自己而已
满心以为着能来日方长,总是在心里告诉自己终有一天她能偿还对方给予的温柔,报答他毫不吝啬的善意,所以就这么日复一日,心安理得地接受着他的温暖。
攥着纸页的手猛地收紧复又无力地松开,她自嘲地阖上通红的双眼,稀薄血水顺着指尖滴落,在褐色的木质地板上晕染开浅淡水痕。
“咔哒”什么东西从书页间飘落在地的声音。
原本放在书架上的书被风吹落,浅色的书脊砸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轻轻伸手拭去眼角渗出的泪水,她跪在冰冷的地面上缓缓俯身
黯淡的日光下,落入眼中的,是一张沾满血渍的明信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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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的身体从入冬开始情况就急剧恶化,但她对此从来闭口不提。
人活着便有生老病死,她早就知道自己会有永远离开的那一天。大抵是在漫长的时光中将一切虚妄看淡,她对即将到来的死亡并没有多大恐惧。
丈夫早逝,唯一的儿子也在车祸中丧生,她在这世上活了近八十年,本以为年轻时穷苦劳作晚年便能活得安逸平静,但谁能想到她的晚年却只有接踵而至的不幸。
现在想来,独自一人在釜山吹拂的海风中安静度过漫长岁月,命运给她最后的宽容或许就是没有夺走她在这世上最后的亲人。
能让她死的时候不必孑然一身。
但或许是预料到了自己再也无法熬过这个冰冷的冬天,就在去世前的一个星期,她把自己所有的财产都转到了瑾安名下。
这是她能够留给这个孩子最后的东西。
死神的降临总是如此猝不及防,谁能想到,前一秒还在电话里轻声地嘱咐着他早点回家的人,下一秒就这么化作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开具死亡证明,注销户口和身份证,通知殡仪馆运送尸体。
他以一种平静到近乎死寂的姿态举办了追悼仪式。整整三天,他始终沉默地守在冰冷的棺木前,脸颊的泪痕一重又一重,直到最后再也流不出一滴眼泪。
死者的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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