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告父,原是要先问罪杖责的,然秦倍臣实在不忍,只当严贤卿不是出来首告,而是来作证陈情的。而严老太太听不得堂外的“啧啧”之音,先时脸上还红一阵紫一阵,后来有些荤话实在难听,干脆晕了过去。秦倍臣也不多理会,指了婆子送严老太太下去休息,命人为严老太太请医。
秦倍臣心中虽然十分同情,但也不得不把话问清楚:“此话皆是你一家之言,孤证难信,你可还有什么凭证?”严贤卿走近案前,压低了声音道:“此事出在严家,但经手者多是甄家人,故而严家仆从皆不知情。囚了民妇十余载的庄子就是甄氏的陪嫁,里头见过民妇的老仆并佃农多得是,大人手下想来多得是办老了案子的差爷,只管去查探访问。又有民妇幼时淘气,在庄内留下许多印迹,都可以写与大人派人去验看,民妇又不是甄家人,大人验过即知,若不是在那里常年过活,断不能知晓这些。还有袁家少奶奶的婚书想来衙门也是有档的,生庚八字立时可查,再比对现在这位严夫人的婚书,便知民妇所言七月生子的真伪了。当日的稳婆并乳母如果无意外也应该还在世,是早产还是足月,说不得也有人是愿意说真话的。”
秦倍臣听严贤卿言谈清楚,说的条理分明,还自诉能写字,一点也不像乡下被散养大的姑娘,不由心中起疑:“你还会写字?甄氏既然把你养在乡间,是谁教导你?”严贤卿感叹道:“万幸昔日在乡间遇的一位德高之人,怜民妇自幼命苦,教导了民妇许多道理。”
“此人何在?”
“三年前已经亡故了。”
因严贤卿乃是当众揭发,为免夜长梦多,再生不测,秦倍臣一头吩咐人去严府中请了严永泉并甄氏来与严贤卿对质,又暗暗吩咐差役到严贤卿所言各处寻人问话。那庄子离京八十余里,秦倍臣特写了帖子命人去驿站借了上等的驿马前去。
京兆府大堂外众人听说要去请了涉案的官员来问案,个个聚在此皆不肯走,等着看一场好热闹。严府离京兆府并不远,不多时严永泉夫妇就分别被捕快与官媒婆引至府衙。严永泉连日被圈在府中,内外消息不得通,日夜悬着心,由不得要生出种种胡思乱想,早已神思萎顿。
虽城隍庙命案的案情尚不明朗,但勒逼发妻之事已经十分下作,秦倍臣在堂上就并没有好脸色了,直接喝问严永泉:“严侍郎,有人揭发你当日为攀附甄家,强休发妻,至其含冤自尽。可有此事?”严永泉心中惊惶,但到底为官多年,自然是死也不认,反倒问道:“何人胡乱攀咬,可有凭证?”秦倍臣早料到他要抵赖,也不以为意,极轻蔑地看了他一眼:“想来严侍郎不见棺材不掉泪,既如此,便请静候吧。”
不一时奉命去查婚书记档的的官吏捧了文书来回话道:“禀大人,严家小姐确实是严夫人过门后七个月生的。”秦倍臣讥讽的对严永泉一笑到:“严大人接着等吧。”严永泉心中不知道为什么发慌,又为自己定神:严淑卿已经长大,早产的孩儿脑门上又没刻字,谁能说得清楚呢。
也不知道枯坐了多久,堂外的看客渐渐不耐烦起来,忽而衙役带来一个三十开外的妇人。那衙役禀道:“大人,小的奉命查问,此乃严小姐乳母的嫂子,有内情上禀。”
严永泉横了那妇人一眼,心中不耐烦,出言讽刺:“这妇人连我孩儿都没见过,能知道她是早产还是足月。”
那妇人看了严永泉一眼,没有说话,径自走到案前与秦倍臣磕头:“民妇张陈氏,见过大人。”
“你是何人,要禀何事?”
“回大人话,那年奴回娘家的时候,听到有大老爷府里的管事来寻奶娘。恰奴的小叔子得了急病死了,只留下弟妹怀着五个月的身孕,不是奴与她大伯狠心,实在是家里养不活许多张嘴,奴就劝她去严府试试。弟妹待生下了孩儿,就留在家中交与奴养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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