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即1951年4月3日。

    康瑞维修队这段时间的工作重点是修复医药成品仓库。仓库有六层，上海解放时，房顶挨过炸，屋面的瓦碎的碎、松的松，时不时掉下一块的，很危险。昨天从卢贞孝那儿回来，彭世宏就率大家将维修的脚手架和踏板搭了起来，他上下爬了几回，热得出了一身汗，浑身湿溽溽的。休息时为图痛快，脱去了外衣享受了一下凉快，没想到晚上竟发起了高烧。吕娟不停地用冷水毛巾给他敷头降温，折腾一夜。

    早晨六点，闹钟“叮叮……”地响个不停。彭世宏从被子中伸出手，按停了闹声，躬身想起床，已经起床的吕娟按住了他：“再睡一会儿吧，时间还早呢。”

    “不行，要做班前检查，安排活儿呢。”

    “忠林已经替你去了。”

    “啊，他替我去啦？”

    “是呀。刚刚他在厨房呼啦呼啦地喝稀饭。我奇怪他今天怎么这么早。他说你昨天身体不舒服，让你多睡一会。他替你去做班前检查了。忠林哥人真好！”

    听吕娟这么一说，彭世宏宽下心来：“好吧，我再睡一会儿。你七点一定要叫醒我。”

    “好，你放心睡吧。”吕娟伸手去为他掖好拱起的被子，却被彭世宏抓住手，拖她伏在自己身上：“我好想你，来，我们亲热一下。”

    吕娟的脸腾地一下红了，用手指狠狠地戳了一下彭世宏的脑袋：“你那天早晨不想亲热？坏蛋，就会缠人。”

    他抱着她不放，嘴里乞求：“姐——”

    “就一会啊。我警告你，别得寸进尺，你昨晚还发高烧呐。”吕娟被叫得酥软了，歪向一旁，蹲在床边，把手从被子下面伸进他的裤衩……

    趁她迷离，彭世宏将一只手从她的领口插进去，握住她柔软揉搓起来。但是，意外的刺激反而惊醒了她。她抽出裤衩里的手捉抓住他的手，把它拉出领口，迅速地站起身来：“说好的，别得寸进尺。”也不等彭世宏说话，立马出了房门，溜了。

    彭世宏睡不着了，干脆起床，去厨房间洗漱。吕娟很惊奇：“呵，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啊？自己起来了！”

    “哼，姐，不带你这么玩的，把我惹醒了，自己溜了。”他故意气哼哼的。

    “哎，我没有气你，你倒气起我来啦？”她说着伸手拧住他的右耳：“看我不治你！”

    他“吆吆”地叫唤起来：“和你说着玩，别下手那么重嘛！今天要做的事情很多，厂里仓库屋顶还没有修复，清明一过汛期就要到了，还是不放心，早点到厂里去。”

    她笑吟吟地放了手，一副得意样。

    他白了她一眼，咕咕地漱起口，胡乱地刮了几下胡子、擦了把脸。然后拿起一只大馒头掰开，往里面塞了一些咸菜，一边咬，一边出门。

    吕娟叫住他：“你喝一碗稀饭吧？”

    他摇摇头，咽下嘴中的馒头：“不喝了。我走了。”

    太阳已斜挂在东方地平线上。厂大门关着，门卫室门前上方的照明灯在晨光中泛着黄色光晕。

    厂区里，纵横的管道在晨光下闪着银色的光芒，反应炉四周蒸汽环绕。

    夜班的工人还没有下班，四处静悄悄的。

    推开小门进去，远远看见仓库工地脚手架边上的道路上躺着一个人，蓝黑色的外套，黑亮头发浸在血泊里，脸庞刷白，眉毛胡子似乎格外的黑。门卫项瑞生持着一把大扫帚呆呆地站在一旁。

    一股不祥的情愫笼罩住了彭世宏。他感觉地上躺着的像是他的忠林哥。他顿时神情紧张起来，冲着项瑞生慌乱地大喊：“项瑞生，他怎么啦？”

    “我不知道哇！”被他的喊声惊醒，项瑞生惊慌地看着彭世宏：“我正扫地呐，就听‘砰’地一声巨响，他就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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