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再兴得赵构书,与洪皓皆仰天长叹,心知赵构实在不想让钦宗南返。而晋城确需要再多些时日准备方可应战,当下着人告知罗彦,除非祸事上门,否则千万不可让上京分号过多搅入到宇文虚中的大计中去。
其时宇文虚中还未得书,而晋城却已经张灯结彩,开始准备过年了。
榷场上也因过年之故,虽然仍旧喜气洋洋,却少了许多客商,年货早在十一月底前就已经完成批发业务,堆积如山地年货通过大车运往南北诸城,开封城中运去的年货足足数千车,是大河沿岸花费最多的城池。郦琼虽然有家小在上京,却在开封城中有数房小妾,早已经其乐溶溶,在开封城内暗自庆幸引入晋城商号之举,开封城不到一年就大改此前死气沉沉的模样,河北地面上,隐隐算得第一大城了,金人远去后,城中人口渐渐增至十万户上下,虽远不及临安繁华,倒也远胜燕云以北诸城。
大年夜,晋城中酒香满城,家家户户摆开年宴,丰盛之处不下临安城中。若论官宦人家,当然不及临安奢侈,但平常百姓家中,却是三牲齐备,五谷丰登,比临安城中还要好过一些。泽州府衙内,杨再兴家宴自然不会太过淡薄,席开数桌,虽说是家小团聚,除了请岳雷一家子,还请了洪皓在座,毕竟他的家小都还在临安葛岭上,赵构为洪皓赐谥“文忠”,却不晓得洪皓在晋城中如鱼得水,正快活得紧,杨再兴从胡人手中买了几名俏婢,让洪皓乐不思蜀,早忘了临安城中老妻。
席间杨再兴满引一杯,着小小志远捧定,到洪皓面前跪下,口称“老师”,嫩嫩稚小童音,让席间众人为之一乐,洪皓竟然眼眶一红。接过杯来,将杨志远抱至膝上,笑道:“老夫在上京时,多曾教导夷狄儿,教化其诵读汉人典籍诗书,尝谓必老死于彼处,何曾料得竟有今日!此子聪慧,老夫只求莫误其长成可矣。异日恐非老夫所能教导,须更延明师!”
众人哪里肯听,一阵马屁,将洪皓拍得大悦,只有杨怀南在柔福怀中不肯答应,呱呱而啼,杨再兴笑道:“乖孩儿莫闹,先生教过兄长。再来教你!”说来也怪,那小子竟然就此不闹,一双明眸盯着洪皓,看得洪皓好一阵心惊。
年过后,正月底。姚侑从夏国返回:“大哥,那辽国新丧了国主,边境上防备得紧,过去不得。兄弟只得在夏国买了些棉种,还亏得大夏国任氏门人全力搜罗,说是从辽国流传过来地,夏国倒也有人种过,却不甚多,只购得三数斤,恐怕不堪使用,还须往大理一行。”
杨再兴小心翼翼地打开麻布袋子。见是一袋灰褐色的小籽粒,只怕有四五斤上下,也不晓得是真是假,随口问道:“这几斤种子,所费几何?”
姚侑答道:“共一两四钱银子,此去途中倒耗费了二十七两七钱银子,剩下七十余两在此,明日即可交至账房。下次去大理时。另行支取便了。”
杨再兴听罢,鼻子一酸。拍拍姚侑肩头:“自家兄弟,如何这般细谨?余下银两,便是为兄请你喝酒的,不必交还了。”
姚侑眼眶一红,垂首道:“年前大哥赏了百缗安家之费,家中老小得延残喘,便是姚某这条命也是大哥给地,莫说再有赏赐,纵是水里火里,也是大哥一句话,怎敢还要如此厚赏?大哥勿坏了晋城规矩。便是当日岳爷在时,也自赏罚分明,不当无功受禄的。”
杨再兴心中大是感动,年前吩咐之后,姚侑明知辽国、大理、崖州三地分布天南海北,极是艰难,却毫不推辞,连家中地百缗安家费,还是托建州分号给地,从罗彦那里领取百银盘缠之后,他连家也没回就往大夏去了。如今历尽艰难而还,且不辱使命,却不肯妄领一钱赏赐。
当下杨再兴一拍案上棉种,对姚侑道:“姚兄弟可晓得,你立下如此大功,不下斩杀番贼将帅!这袋中之物,粒粒重逾黄金,莫说数十两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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