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天涯远

    出发前一晚，柳眠并未如往常一般与众人一道用饭。

    白映泠在厨房寻了食盒，趁着饭菜尚且温热着装了些进去，宴千语与顾风聆看在眼里，心中自然也清楚这些是要送去何处的。

    酒足饭饱搁下碗筷，白映泠拎着食盒不紧不慢的离了桌——柳眠定是在那里。

    雀蓝色的雨霖铃三个字刻在油竹的房牌上，夜里看上去显得有些凄冷。窗棂上透出忽明忽暗的暖黄，白映泠也没敲门，径直走了进去。

    柳眠背对着她，坐在桌边。

    “可愿陪我喝上一杯？”

    一碟碟的菜式被摆出来，不大的桌面很快便被占满了。柳眠没作声，白映泠却不在乎的将酒盅摆了两只，逐一斟满。一时间，屋内被清冽酒香充斥，柳眠似被这香气唤醒，叹口气转过身来。

    “看你这几日都心不在焉的，又在盘算些什么？”

    白映泠调笑着饮尽杯中酒，柳眠一直绷紧的脸上漾出微微的苦笑。

    “无甚要事故而发呆罢了。四姐明日几时动身？”

    拾起准备好的竹筷，她夹了一小块鱼放进嘴里。酸甜的味道只触动了舌尖，旋即戛然而止，仿佛在嚼一块弹韧的草纸。

    食而无味，饮而无嗅，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明日卯时启程，想来顾当家一会定要去对你说的。莫要告诉她是我抢了她的活计。”

    白映泠又添了一盅，很是满意的咂咂嘴。柳眠没有接话，顾风聆并非迂腐刻板之人，且抛去这个不谈，定会有些细节的琐事要交代叮嘱一遍，她这一趟怎的都不会跑空这般胡思乱想着，柳眠忽而惊觉自己又开始溜号了。

    平静的神色一瞬间失陷，露出掩藏在下面的真实面目。

    “不开心便是不开心，在这里没必要假装什么。”

    白映泠放下酒盅，收回斜向柳眠的视线，声音变得严肃。

    “四姐多虑了，我并未”

    “阿眠。”

    熟悉又陌生的称呼像是叶尖滚落的晓雾，敲击在柳眠无澜的心海上，恍惚一瞬却激起千涟万漪，泛涌思绪的浪潮。

    “你在想她。”

    她，这个模糊的指代牵系着那个熟悉的名字，那个熟悉的名字又深埋在心底，被巧妙粉饰过的太平景象终是被这简单的一个“她”掘的狼藉一片。柳眠无声的低下头，仿佛被回忆之重压垮的脆弱浮桥，无助的袒露出断口处的累累伤痕。

    “四姐。”

    声音蒙上哽噎。

    “她会没事吧”

    不安充斥词句。

    此时此刻，柳眠才清楚的觉察白夜澜在她心中的位置，纵山海两隔，天堑遥念，那个身影还是一如既往的霸占着她的生活，就好像自己那日无意间路过雨霖铃的时候便知晓白夜澜曾到过这里，而后每日都忍不住在这静坐许久，感受残留在这的，那人凛然的气质。

    “她没事，她活着。”

    白映泠的语气中闪烁着包容和温柔，她将腰间的长刀解下举到柳眠眼前，后者这才发现落入视线中的并非白映泠的佩刀，而是止危。

    “这刀取了老七一根肋骨铸成，她活着，所以刀活着。”

    抓过柳眠的手，白映泠将止危塞进她掌中，刀柄带着刀身的重量沉甸甸的压迫着皮肤，一丝蓦然而生的实感稍稍安抚着她惶恐的情绪。稍适平复心境，柳眠下定决心般正色道：“四姐，我件事不知是否当问。”

    “你且说来。”

    “五月十九日，白家家宴那晚究竟发生何事？”

    白映泠神色中一闪而过的动摇尽收柳眠眼底，那如同梦魇一般的场景再一次浮上心头。

    “那晚你走后，老七被白锦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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