砸向地面。
此刻,周遭的事物都如同静止般,没入无边的黑暗。棕黄的大门,青白的瓷瓶,墨绿的纱障,鼠灰的石砖,以及殷红的血迹,视线中的一切慢慢陷入漆黑的泥潭,蒸发在无光的世界之中。她瘫倒在地上,看着身下洞开的深渊一口一口蚕食着自己的肢体,迷乱却无法思考,恐惧却束手无策,渐渐的,视野中最后的光亮也被抹杀殆尽。
一切都消失了,如她八岁时一样。
“李二嫂砍柴呀。哟,小狼崽儿都这么高啦,有苗的孩子不愁长啊。”
“小狼崽儿,来一起玩呀!”
“别理她,我娘说二乐叔就是被她克死的,连亲爹娘都没有的野孩子。”
“衣服怎么摔破了?胳膊伤到没有?”
“小风不哭哈,豆娃子跟你闹着玩的,咱们不跟他打架。”
“咳”
刺骨凉意泅着背心穿过身体,小狼崽儿坐在雪地上,仿佛做了好长的一个梦。
远处的炊烟悠悠曳曳挂在烟囱口,村子一隅的木屋早早点起了灯,是喊她回家的信号。
迈开小小的步子,她摇摆着身体从雪坡上跑下山,雪白的薄褂快要与周遭融为一体,唯独乌黑短发随着她的身体跳跃在一片素洁之中,看上去好似披着绒毛的幼狼在尽情的撒欢,享受着冬日的快乐。
北方的冬季,日头落的甚快,她还没跑到山脚,沉沉暮霭便覆上瓦蓝的天空,晦暗了这山中的小村子。
站在村口的木桥上,小狼崽儿忽而停下了步子,拱桥下的溪水悄悄化开,潺潺的蜿蜒向山外的世界中。她靠着桥栏向下张望,水中映出了一个十七八岁女子的脸。
“这是我?”
白夜澜眨眨眼,水中的影子也眨眨眼,她偏过头,水中的影子也不甘落后的侧侧脸。
“辽东都司,李家村,我的家。”
她慢慢走到村口,身后拖曳出深深浅浅的脚印。
夜很静,空气周凝着初春的霜冷,倒春寒样悄无声息的降临在这北方的山村中,捎来冬春交迭的气息。
白夜澜依旧静静穿梭在狭小的土路上,她冷极了,指尖都染上淡淡的潮红。
无边的死寂中,一条人影突然从某间木房中晃出来,定定的站在路中央。
“红婶?”
白夜澜瞧着那背影,试探着唤了一声。闻声,那人影一点点转过身来,染着粗糙牡丹花的袄面渐渐落入她眼中。
“红婶,您看见我娘了”
她加紧几步欲上前询问,却在红婶完全转过身的一刻被灌入四肢百骸的恐惧钉在了原地。
“小狼崽儿你娘不就在家呢嘛”
断断续续的词句从那残破的嘴唇中吐出,被削去一半的脸颊断面涌出汨汨鲜红,随着嘴唇的开合极有节奏的洒在地上。
“你迷路了我带你,找你娘”
她摇晃着身体朝白夜澜走来,右脚的位置拖出一条血线,仅靠一丝皮肉牵着的断脚扭曲的耷拉在一边,森白的胫骨拄在积雪中,一步一步,滑稽摆动。
“不,别过来,我别靠近我!”
白夜澜竭力挪动双腿想要远远逃开,可无论她如何努力,脚下就像生了根一般纹丝不动,“红婶”越走越近,迎风飘来的血腥气令人作呕。
“啊!”
绝望与惊恐中,白夜澜紧闭眼睛徒然地挥动着双臂,脸上身上不知被什么浸透,湿黏一片。
片刻的空白占据了她的脑海,静谧之中,她喘息着睁开眼,入目不见红婶的身影,倒是自己的手中莫名出现了一把镰刀。
视线循着刃口的血流逡巡向下,袖口,前襟,衣摆,目之所及的地方都绽开烂漫的红花。
脚下,一团轮廓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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