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下雨温度便很低,阿锦是被生生冻醒的,寒意渗进骨子里,山风又猖狂,像刀子一般刮着脸,浓郁的血腥味弥漫周身,她费力的抬起眼皮,瞧着周遭的狂风暴雨。
她身上的粗麻绳绑的结结实实,后背咯着树疙瘩,完全动弹不得,她仰着沾满血污的脸,透过参天大树看天色,乌云压的人喘不过气起来,天光透进来零零散散,她嘴角一弯,该是庆幸依然活着,还是抱怨没死成。
雨水密密麻麻,她只觉得身上更冷了,看来这雨天是见不到猛兽出来觅食了,这时,远处有头戴斗笠的老者深一脚浅一脚走来,她怏怏的瞅了一眼,老者的右脚是跛的,走的颇费气力。
走到近前,村长摘下斗笠,白鬓满头,哆嗦着手替阿锦松绑,“孩子,能走多远就走多远,好好活下去。”
阿锦喉咙发炎,说不出半句话来感谢,她周身疼得厉害,就差一步踏进鬼门关,可如今是村长将她拉了半步回来,后路如何走,阿锦也不知是福是祸。
村长掏出包袱,塞进阿锦的怀里,语重心长道,“孩子,努力的活下去,你爹娘定会保佑你,快走吧。”
阿锦双手颤抖着接过包袱,跪坐在地,全身的气力都抽空了,她艰难的从口中挤出两个字,“谢谢。”
村长扶起她,长长一叹,“老朽惭愧,不能护你周全。”他领着全村南下避灾,躲过疫病兵乱,却不能护好一个小女孩,他心里对她存着一份愧疚。
阿锦摇了摇头,眼眶通红,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村长善心,她无以为报,扑通一声跪下来,朝着村长磕头报恩。
村长见状,赶紧扶起她,催促道,“孩子,快起来,时辰不早了,赶在有人来之前快些走吧。”
阿锦强撑起几分精神,脸色苍白,她一瘸一拐的踩着泥泞,五步一回头,直到山间腾起朦胧的雾气,周遭的事物晕着模糊的影子,她咬紧牙关,丝毫不敢懈怠停下来。
想是老天爷怜悯她,她碰巧走到一处官道,正好有一间客栈能落脚,正逢晌午,雨停了,官道到处是浑浊的水洼和泥浆,一道道车轱辘印纵横交错。
客栈里零星的坐了几桌,生意并不好,迎客的店小二见她随意坐在门口,不耐烦的撵她,“别在客栈门口挡着,去屋子后面排排坐。”
阿锦不懂排排坐是什么,但看店小二说这话时,没好气的样子,显然她并不是第一个被撵走的人。
阿锦只得慢吞吞的朝着客栈后面走,后院挨着厨房,正值晌午上菜的时候,浓烈的饭菜香引诱着肚里的馋虫。
后门高大的围墙下坐了一排衣衫褴褛的百姓,他们背靠围墙享受着正午刺眼的阳光,手中无一例外都拿着破陶碗,谁也没开口说话,安静的气氛连后院上菜的说话声都能听见。
“鱼香肉丝一份,卤蹄子两份,沙姜鸭三份。”
阿锦咽下口水,坐在最角落的围墙底下,一块瓦片翘出半截悬在她头顶,风一吹,瓦片就有响动。
她不知道他们坐在这里干什么,每个人都在闭目养神,像是在为一场即将打的响战役做充足的准备,就等天时地利,战鼓擂动。
阿锦闻着香味,脑袋昏沉沉,她打开村长给她的包袱,粗糙的灰色布料,里头躺着两个发芽的红薯,个头较大,初生的芽儿在明晃晃的太阳光底下散着嫩光。
旁侧的老乞丐敲敲破碗,嘻嘻道,“小姑娘,别吃红薯了,留着肚子,过会有鸡鸭鱼肉吃。”
阿锦一听有鸡鸭鱼肉吃,晕乎的脑袋霎时清醒了不少,但凡沾着油腻的东西,南下的流民定是吃不起的,更遑论这年头吃肉难道不花大价钱。
阿锦没在意这话,她就着袖子擦去红薯表面的灰,刚咬下一口,客栈后门就打开,流民蜂拥而上,堵的水泄不通,小厮扯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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