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就算我没有命了,还有福宁宫中的那位,你觉得,我怕什么。”
说完,它向摊桌上抛了金锭子。
“老人家,夜深了,眼见还有雪,早些收摊回把。”
老大爷是千恩万谢地直要磕头,然而还来不及跪下去,人已经奔马而去。
济昆站在青墙的前面,地上厚厚一层积雪,几个凌乱的脚步,没有影子。
没有影子。
他从什么时候起,成了一个没有影子的人呢?
刘宪回到宫中,司寝的内官正愁眉苦脸地站在寝殿的门口,殿内烧着通明的灯,还飘来一股甜蜜的香味,一闻就是暖情的甜香。
“怎么了?”
司寝的内官往里撇了撇,“郑婕妤都发了好大一通火了,知都,您看看我们”
“官家呢?”
“官家从垂拱殿回来,就一直在福宁宫的内庭里,谁都不让进。这会儿,魏夫人也出宫办差去了。我们这边没了主意。”
话音刚落,殿内就传来一声碎瓷的声音,接着是女人骂骂咧咧的声音,“这什么茶,想烫死本宫啊。”
刘宪往前走了几步,离那殿门远些。
“官家如今依仗她的父兄,你们尽心就行,气都收着,总不会出差错。我去里面看看。”
福宁宫的内庭修的十分有禅意,一行清白枝干的柏树靠着青墙,中有一方台,台上种着一株巨冠的凤凰花树。树正对着的是一道镂空的雕麒麟石头屏风。这块屏风是用整块的大理石雕刻的,颜色青黑色,沉静又寂寞。
一阵风过,雪又纷扬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整座大陈宫原本十分热闹,各处都已经张灯结彩,煮热气腾腾的香茶,可就是无论如何也压不下这几场雪的寒气儿。
内庭此时果真没有人伺候。魏钊一个人座在廊下的禅椅上看雪。
他面前的雪地十分干净,平滑地铺满一点,上面甚至连一个鸟的脚印都没有。
魏钊身上裹着一件黑色的熊皮裘子,头上冠顶已经谢了,他的头半仰着,手上捏着一块咬了一口的豆黄儿。
身旁的小红木案上,还搁着一盘豆黄儿,已经所剩不多了。
兄弟之间,连口舌上的喜好都是一样的,如今,连口腹的缘分都相差不多,他在风雪里吃了一肚子的街头馄饨,做弟弟的又在这冷寂的地方嚼这民间糕饼儿。
刘宪突然有些想笑了。
然后,他还没来得及细品这其中微妙的滋味,就听外头伺候的珠灵道:“夫人,您可回来了。”
魏钊的肩头稍稍一动,却并没有回头,也没有起身。
只是极快得将手中的豆黄儿塞入口中。甚至哽地呛住了。
殷绣提了灯进来。雪簌簌地在大理石屏风前落下,那屏风此时如同一个别有深意舞戏台子,正以朴树之态,等待着红颜。
殷绣是从屏风后面转进来的。
一手提着宫灯,一手撑着刘宪留给她的那把紫柱柄的伞。
听到魏钊的咳呛声,忙搁了宫灯放了伞地过去,倒了一杯茶正要递给他,又发现是冷的,急急地叹了一声,对外道:“还不快去添热水来。”
魏钊却没有理会她,从她手中夺过那杯冷茶,咕嘟咕嘟灌了几口,终于将嗓子眼儿里的甜粉儿子压了下去。
珠灵端来烫茶,见已然了了,也就放下茶水转出去。
殷绣蹲下身子,递上自己的绢怕,魏钊接过来,顺手却帮她去拍肩上的雪。
他还有些未缓过气儿来,时不时地还嗽几声,又怕度了气与她,头便偏向了一旁。
殷绣低头去看那盘儿豆黄儿。
“前几日做的了,您今日怎么拿出来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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