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喝了三巡, 杨嗣宜和白庆年都已有些困顿了, 胡相尚算清醒。
“知都今儿是回宅子还是回宫中。”
刘宪起来把裘衣披上, “回宫中,白大人和杨供奉就劳胡相您关照了。”
胡相也站起身,“知都路上还是仔细着些, 这几日外头不太平,本官知道刘知都心里不惧这些,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知都身处风口浪尖, 还是要珍重自身。”
刘宪拱手, “谢胡相关心, 刘宪明白。”
他这样说, 还是单枪匹马地出了醉仙楼,外头刚刚停了一场大雪, 比起酒楼上热气腾腾地热闹, 外面静得吓人。但城南地瓦肆依旧热闹异常。刘宪没有上马, 牵着缰绳慢慢地往大陈宫走,看似近在眼前地巍峨宫闱, 走了大半个时程, 依然没有离他近半分。
转过一道青墙。
墙角下有一个买混沌的老人。挑子上煮着滚水, 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路上已经行人稀少了, 老人招揽生意也显得漫不经心。
“官人, 吃碗混沌吧, 热乎着呢。”
刘宪没有停步,摊子边上却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大爷,再煮一碗吧。我请他吃。”
刘宪怔了怔,回头看时,却见摊子上坐了一个头戴斗笠的人,还夸张地披了一件蓑衣,蓑衣下是蓝绫段的袍子。
“是你。”
那人摘下头上的斗笠,不是别人,正式济昆。
“坐吧。喝了一肚子酒,我请你暖暖五脏。”
刘宪将马栓在道旁的一颗柳树上,“怎么,今儿瓦肆的戏不用你演了?其实我一直很想来见见你,姑苏寒山寺的济昆的大师,什么时候沦落得和江湖跑脚艺人一般了。”
济昆笑了笑,“我是个假和尚,但我不能忘了本。”
刘宪低头,倒是认真的品了品这句话,越品越想笑,不禁肆意笑出声来。
大爷端上了热乎乎的混沌,大雪过后的,这种踏实的热气几乎能把人熏出眼泪来。刘宪笑着吃了一口,肉糜的鲜美和葱花的甜香充满味蕾,食不果腹时的食欲好像一下子回到了口中,他一面咀嚼,一面想着“忘本”二字,不禁呛了一口。
“你见过你的母后了吧,徐大人让我来问问你,考虑的如何了?”
刘宪没有说话,一口一个地吞咽着滚烫的馄饨。
“大人说了,他都不要你做什么,只要你不在背后替魏钊谋划,他就让你认祖归宗,而且保你们母子一生富贵荣华,衣食无忧。你想走,就走,你不想走,想在朝为官,也不是不可以。你怎么想?”
刘宪抬起头,“认祖归宗?”
“是啊,认祖归宗。”
“济昆,你有祖宗吗?”
济昆愣了愣。
“我在问你,干什么又扯到我的身上。”
刘宪捏住筷子,微妙地笑了笑,“对,长了头发你还能还俗,我嘛,要祖宗做什么。”
他轻描淡写,甚至还有轻佻和自嘲。
济昆却哑然,良久,他方道:“所以,你的意思是,大人的恩德你不受。”
刘宪吞下最后一个馄饨。放下筷子,“我这个人现在,不需要受任何的人的恩德,你回去告诉徐牧,他若敢利用我的母亲半分,我与他才是不共戴天。”
济昆仰天笑了一声:“说实话,我当真不明白你,害你母子的人,你部去恨,偏偏恨对你我有恩的人。究竟为什么。”
刘宪站起身,“为什么,你当我为绣儿吧。”
济昆也站起身来:“你知不知道,你越是这样,越会把殷绣逼到死路上去。”
话声飘出去很远,“我知道,这几年,用她来威胁我的人,不再少数,但我有命,她就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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