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政治体制变革需要一个题目。通常意义上政治体的,除非受到极其重大的冲击而不得不改变时才做出调整。例如,中国历朝历代找不出设立总理各国事务衙门的先例,但就是因为二次鸦片战争输给洋人太惨,不得不有此调整;又比如新政改革与预备立宪的开始,就是受了庚子之变与日俄战争的刺激。这种被动性的调整,自咸丰以降,几逾50年,虽然扭扭捏捏、不情不愿,但却不得不为
林广宇所极力主导的第三次官制改革,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并未有突出的刺激事件,但其实质仍然是这种被动反应型变革的维系,唯一区别较大的,乃是上位者的积极态度和异常热衷的用心。
唐绍仪找的大题目是约束地方权力、恢复朝廷威信——自洋务兴起以来,特别是庚子年间东南互保一案,各地督抚把持地方,几乎尾大不掉。当然,这个题目太过于庞大,而且其限制各省督抚权力的用意也太过于明显,是不适宜作为理由宣灌的,那么还要在大题目之下寻找合适的小题目予以表征。
而这个小题目就分外对人胃口——盐政。
“禀皇上,收束各省权力,当在事权、兵权、财权等诸方面一一行事,可谓羌无繁杂。目前,各省兵权已收了一些,虽然督抚都有怨言,但对于新军划归国防部统一指挥却不敢有公然反对之意——否则便是包藏祸心。但是,有财才有兵,如果各省不肯拿出钱来养兵。国防部即便能指挥的动各地新军。也难以维持。臣以为接下来便该收拢财权。目前国家各项收入,以关税为第一,但关税分为海关常关。海关税的征缴还有一个总税务司插手,涉及洋务,办理起来并不容易;以田赋为第二,但田赋俱为常数,而且祖宗有‘永不加赋’之言,整顿功夫不小。所得不丰,是为事倍功半;以厘金为第三,但厘金者各省俱各有体制,自定章程,散布于各县,勘察极为困难。臣等主张在第四个大项,即盐税上着手。”唐绍仪说到这里,便抬头看了财政大臣载泽一眼。
动作幅度虽小。但林广宇看得真切,知道两人已在私下进行了沟通,便打算听载泽如何讲。
林广宇地猜想果然不错,载泽当上财政大臣后。很是踌躇满志,急欲做一番事业。希望将来能顶替肃亲王地协理大臣名头,因此对整饬国家财政极为热心。虽然各省督抚都有怨言,但他毫不退缩,抓住湖北、直隶两省因为事故变乱而狠狠进行了一把财政清理与勘察工作,取得了不小的成绩。
按照他的想法,财政部应该掌握天下之财,现在朝廷没有进项来源,所得完全依靠各省解部,既在数目上难以保证,在时间上也屡屡有所迟延,甚至还发生过故意少解、不解地现象,让他极为愤慨。他原本准备的大题目是通过划定中央税和地方税来进行财政分权,使得朝廷财政不用再仰地方鼻息,这个主意虽然不错,但因为缺乏具体的可操作办法再加上时间紧迫,实施难度不小。
故而,载泽听从了唐绍仪的办法,决心先把盐政的权力收归到财政部去。当然,御前会议之上他不会这么说的,否则便显得揽权地心思过重,传出去不免为各省所警惕,到时候如果哪个督抚不服给他针锋相对的来几下,可就麻烦透顶,只道:“奴才倒有个思路,整顿盐务不妨从直隶入手,一旦有了成效,再行推广也不迟。”
“从直隶入手?”其余几位重臣交头接耳,唯独周学熙面上有些难堪。
林广宇问道:“为何先从直隶入手?”
“其一,直隶在京畿佐近,便利勘察、监督;其二,直隶既要建设成模范省,便不能不先行一步;其三,直隶盐税以长芦最为大宗,易出成效;其四,直隶盐政混乱不堪,到了非整顿不可的地步。”
前三条都好理解,唯独第四条矛盾指向太过鲜明,林广宇不得不多问一声:“第四条做何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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