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报说什么“与匪激战斩获颇众”,什么“匪弹尽粮缺,极为疲惫”及其他“务祈灭此朝食”等等。他又回想起两年来的剿共战争中,他的部下有时以真报假,以假报真,弄得他有时真假难分。特别对于孙威震,更加不满。他最近从好几方面的报告,认定仙梅战役,孙威震本来可以按照他的命令,按时赶到目的地和褚耀汉、孟当仁配合夹击红军,他却站在二十里外观战。这也罢了,而在他给他的报告中反而把没有消灭敌人的责任,完全推到别人头上。同时他还怀疑孙威震刚才的报告是不是完全真实。他不由得跳起来,把孙威震大骂一顿,然后在地图上看来看去,看了一会,又反背两手,围着办公桌,慢慢打圈子,军靴轻轻地落在地板上,发出有节奏的响声。
门口“吱呀”一声,进来一个挂着中校肩章的青年军官,向他报告说:
“行营转武兴来的电话,伪幕阜山独立师进到秦山以西地区,现在离武兴城不过四十里了。”
“有鬼!”他感叹地说,“他们钻了我们的空子,他看到我们在修河中游和其他部队向东,他就来个向西”,他停了一下又说:“这明明是牵制我们向东的追击部队。”
“看样子就是这样的。”
“他们都有无线电吗?”
“听说有一架。”
“那就奇怪了,他们一个走东,一个走西,相隔几百里,中间又是我们的军队,如果没有无线电,怎么能……”
“他们……”中校说到这里,拉长声音,似乎很佩服地说,“他们行动很灵活,又没有保存实力的观念,能协同动作。”
“还有,”青年军官又说,“行营说飞机报告,赤匪从铁道回头,现在离秦山地区不过二三十里了。”
他再不说话了,虽然觉得红军有值得佩服的地方,但从来不表示出来,而且也不愿意服。可一时想不出对付红军的办法,同时又怕蒋介石再来一次申斥,何键更可能利用这件事挤掉他的饭碗。特别使他怀恨的,段栋梁在一个月之前占领罗霄山中段赤区西面的屏障七谷岭之后,有电文给他讨论赣西北的军事形势,他说一年以来,赣西北大军云集,碉堡林立,理应迅速消灭红军和赣西北赤区,但结果适得其反,表示非常遗憾;可是,他又没有提出具体的有效办法,而在末尾却有“吾兄总参营幕,怀济世才,宏猷嘉谟,走笔立就……”的话,这隐隐约约讥讽他是纸上谈兵。他恨死了,急于有所作为,同时也特别注意到段栋梁此后的军事行动,是否也有错误,以便一有机会,就抓住报复一下。但天不由人,两周之后,降级记过,现在他指挥的队伍,又吃了些亏。这时他左也不是,右也不是,无头无脑地走到寝室,躺在靠几上,好久没有动一下。
“唉……”他终于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声。
他低头看到肩章,觉得肩章上的光辉,几乎完全暗淡了,他再不向左或向右低头了,这时候他十分焦急,又找不到好办法,觉得对不起蒋介石,对不起肩章,也对不起自己。不觉张开两掌,抚着他那素来爱好面子的脸。
“我是个将军呵……”他沉痛地想,“假如赤匪胜利了,那就真会象蒋委员长在上前年春天的训词中说的:‘生无立足之地,死无葬身之所’,那时候,谁还看上我的肩章……我就任西路军剿匪总司令部参谋长的时候,不是当着政府和国人宣誓过一定要剿灭赤匪吗?今天……”
他想到这里,出了一阵冷汗,心怦怦地跳动,用力咬着牙关,好象防止心从口里跳出来似的。他想消灭红军,又没有信心,也想不出方法。想来想去,忽然想到两周之前,到南昌去请示,蒋介石和他亲口说过的话:“我们剿匪无论如何要胜利,我们根据什么可以相信一定剿灭土匪?我的《剿匪手本》就是我们剿灭土匪的证据……所以随便在什么时候,无论在作战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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