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叔,仓空告退。”
看着仓空把门带上,云中子大袖一挥,布下了隔音结界。
静室之内,门窗紧闭,铜炉中燃着兽纹熏香,幽幽香气飘散开来。
如今房间内只剩云中子与陆压道君二人,有些什么说不清的东西随香气弥漫着,融洽而安闲。
“唉,终于可以放松下来了。”
云中子轻舒口气,不复正襟危坐的模样,懒洋洋地斜倚在矮几引枕上,毫无形象地翘起二郎腿,纤尘不染的赤足在腿上一晃一晃,就差叼根青草梗了。
“道兄,你这副样子不怕被人看到吗?”陆压凤眼一挑。说话间,他的坐姿也比之前放松了些,但跟云中子不可同日而语。
“有什么关系,反正我是荆州南蛮,被发跣足又何妨?是吧,陆压道兄。”云中子意有所指地说着,打了一个响指,木簪消失,道髻自动散开,束起的乌发如瀑布垂落。
陆压唇角勾起无奈的苦笑:“道兄,你也太记仇了吧?我们初次见面时的话语,你竟还记得。”
“哼。”云中子翻了个白眼,轻哼一声,没有回答。
陆压苦笑更甚,不知道该如何接口好,只得沉默着等对方再度说话。
屋内忽然陷入了安静,只有香气更加浓郁。
“看了子受的那道旨意,你其实在心里窃喜吧?”云中子问。
“这是什么话?”陆压俊颜上生起薄薄的红晕,如同桃花初放,“子受小儿区区凡夫,胆敢插手仙家事宜,自诩上帝之子,跟那个射天的武乙倒真是如出一辙的狂妄。”
云中子横了他一眼,慢悠悠道:“‘天命玄鸟,降而生商’,玄鸟就是三足金乌。”
“休要提及此事,商汤是自认的祖先,跟我族半点关系也无。”陆压脸色骤然转为鲜红,原本含笑的眉目紧绷起来,焰光在眼中闪烁,语言中不自觉地带上几丝怒气,“殷商王室冒认我父为祖先,四时祭祀却都给了昊天上帝,这还罢了。此次子受小儿竟敢如此对我,真是欺人太甚!”
屋内突然有些热了。
“道兄莫生气,我提起这个并非为了激怒你。”云中子伸手轻拍着陆压肩膀,以示安抚,“现在正到了你报仇的时候,殷商冒认祖先c败坏你家族名誉,也该受个教训。”
陆压脸上的红晕慢慢褪去,房间里的温度恢复正常:“道兄这句话怎么说?”
“你身为堂堂天庭东君,两教三商封神榜一事,不会不知晓吧?”云中子反问回去。
“那又如”陆压本来犹带着几分余怒,话说到半截却恍然大悟,“原来如此,玉清圣人看来已有了计较。”
“不错,截教与殷商纠缠太深,看上去教运兴盛难挡,实则”云中子住口不语,颇有深意地看了陆压一眼,又道,“这世上哪里有长盛不衰的王朝呢?”
陆压了然轻笑:“道兄说的是,若殷商气运果真已衰,我自然也要顺应天数。只是天心难测,陆压愚钝,尚未看出成汤颓势何在,请道兄指教。”
云中子伸手在空中虚虚地比划了一下:“气运如人,衰败之前,反有大盛,此乃‘回光返照’之相,如今成汤基业便是如此。”
“我竟不知,道兄对于气运之道也有研究?”陆压抓住云中子在空中乱晃的那只手,放在自己膝头,轻轻摩挲。
云中子也不介意陆压的小动作:“气运之道,飘渺难测,我哪里搞得明白?刚才的话都是掌教师尊说的,想来错不了。”
“气运有衰就有盛,不知此次龙兴应在何方?”陆压用另一只手指了指脚下,“可是在此?”
“非也。”云中子摇了摇头,翘在腿上的那只脚向远处一指,完全没有仙人形象,反倒像个乡下妖怪,“在西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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