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娘的住所换到了后院单独的大房间里,能住在这里的都是名花楼赚钱的主力,脾气上来时,老鸨都得让。
琴娘是这里唯一的雅妓,出门没少受气,她无法明白这里的人五十步笑百步的意义究竟在哪里。不过在看到那个人时,她所有的抑郁就都消散无形了。那个人,是她黯淡人生里唯一的曙光。
她将骆成威迎进房间后,把门关上,“这里茶水都脏,二少,我就不倒与你喝了。”
骆成威落座,总算彻底放松下来,他笑着摇一摇头,“我现在也没有心情享受,只想知道他到底对你说了什么。”
琴娘将那日场景重新叙述一遍,道出了自己的想法,“他之前就说自己命不久矣,再来时,就这样对我了。我怕你再不去,他会暗中使手段,倒不如我们光明正大先杀进去。”
“你要我以你为由头,而他其实也是借着你来找到我。他之前跑遍了整个京城的欢场,估计只是想牵出我。”
琴娘往窗户外看了一眼,旋即说道,“二少来得巧,今日正好谱了新曲子,又难得卫太傅肯放你进来,奴家这就先弹与你听。”
骆成威反应也快,自己斟了一杯茶,往美人榻上一靠,眯着眼听起美人演奏来。
窗外树影疏淡,红光连片,有奇香顺着窗棂飘进来,掺杂一两句姑娘的调笑,远如隔世听闻一般。前院生意应该是很热闹的,这里却仍旧保持安静,看来隔音效果不错。
琴娘取来琵琶,调了音,十指纤纤拨动琴弦,唱活了一出故事。
骆成威的手不自觉跟着调子比划,闻及“多少事,去后才知。此恨难消,此意难平,此情再难回”时,他低首连眨了好几下眼睛。
琴娘的乐声戛然而止,“有句话,琴娘想问二少很久了。”
“什么?”
骆成威干净的脸上又是什么情绪都捕捉不到,如同被大雪深埋,了无踪影。琴娘暗叹,这个人的喜怒悲欢怎么就这么难显露。
“二少心里的人,究竟是谁?”
窗外的人没有走,但骆成威不介意他们听了去。
“她啊,也是雅妓出身,很会跳舞,也会乐曲,然而那时我不懂她的辛苦,总自以为是,给她添了不少麻烦。”
琴娘看着骆成威的神情,他目光柔软,整个人都是陷入回忆的样子,她找不出哪里有假。她于是静静问道,“然后呢?”
“她是很懂趣味的人,春日踏青夏日采莲秋日赏菊冬日温酒。我静不下来时,往她周围一坐,什么都不用干,就能静下来。”
“她很美吧。”
“非常美,也非常温柔。不过那是对我的时候,对于她不待见的人,她总是冷冰冰的。明明身份不允许,也依然不改性子。他们总说她城府深,我却觉得她很单纯。”
“你果然很喜欢她,”琴娘抱紧了琵琶,继续问道,“那是因为什么分开了呢?”
“形势所逼,我不得不走,”骆成威的嗓音说到这里,由沙哑转成喑哑,“后来我千方百计再寻得她的消息,找过去时,她已经不在了。”
“她去世了?”
骆成威点头。
“现在回想起来,以前总是让她为我操心,却从没能好好照顾过她。”
闭上眼的瞬间,骆成威仿佛看见昔年梨花盛放时,一位白衣女子站在花树下朝着自己遥遥一笑的场景。
她的手细长柔软,身体因为被人下药的关系,一年比一年差。瘦削的肩膀,及腰的长发,窈窕的身段,永远轻拧着的眉头,即使脸色差了些,也无损她惊人的美丽。
那年她身着白纱衣,于帝王宫阙中鸣凤台上一舞,红绸飞扬,白衣魅影,唇边绽出的一缕微笑倾倒了众生。后来想想,有人叫她妖后,也是情有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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