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成威一面往里走,一面打量这个位于二楼最里间的包厢。三面窗推开就是恒江,江面上的风有些冷,吹得红锦缎铺就的桌面上放着的菜肴——那滚烫的汤汁冒出的热气四下飘散。
卢隽瀚最后一个进来,将门关上。这一关,外面的声音便都远去了。骆成威用手敲了敲墙壁,果然经过特殊处理。
包厢内别有洞天,酒桌看似近在眼前,走过去的屏障却不少。骆成威的脚步停在落地罩前,纱幔并未被挽起,隐隐约约看得见一个人影立在窗前。
只这么一看,就有种摄人心魄的感觉传来。那人即使只是背影,气势也丝毫不减。
骆成威不再犹豫,跨过三层落地罩,最后一层纱幔不敢撩开,隔着这阻碍朝帘幕里的人下跪行了大礼。
“外头的人都叫你二少?”
骆成威低着头,看眼前垂落在地的纱幔被一股浑厚内力凭空挑起一角,月白衣袍落入眼底。那人脚步没有再动,包厢内烛影灯光逐渐摇曳出另一个世界。
“夜里风冷,还是先把窗子关上吧。”
说话间,月白色衣袍慢慢从眼前消失,只一小会儿,三面开着的窗便也紧闭了。那人未叫平身,听声音,好似找了个椅子坐下了。
“本不必大费周章,要你亲自送来,只是虎符事关重大,”身侧传来倒水声,那人抿了一口,才继续往下说,“且朕也很想亲眼一见,到底是什么人,能捡到先帝当年都搜寻不到的东西。”
顿了顿,那人又道,“卢爱卿,朕见近日朝廷有新贡的茶上来,想必你回京也才不过数日,辛苦了。”
卢隽瀚往地上一拜,“此乃臣的本分。”
茶杯不轻不重往柔软锦缎桌布上一放,发出轻微声响。那人脸上泛出笑意,“好茶。平身罢,现在外头,朕与你们都可以随意一些。”
骆成威起身,转头的那一刻,愣在原地。他没想到,江湖上的传言会是真的。
月白色衣袍干净素雅,年轻的皇帝挂在嘴角的笑意不甚明朗。可让骆成威吃惊的不是男子俊美至妖孽程度的脸,而是有着那样的一张脸,搭配的却是一头白发。
先帝宣明帝去世后,群臣遵遗诏迎太子楚承望即位。新帝登基时年仅十七,太后所能倚仗的亲信大臣寥寥无几,一时朝廷内斗争权的戏码迭出,着实让这位新皇帝伤透了脑筋,甚至一度累坏身体。
所幸新帝楚承望还有个同父同母的弟弟——荆王殿下楚敬乾。
荆王年幼时就随军在外作战,直至新帝登基方被调遣回京。虽说新帝与这位胞弟不是时常见面,但感情却好得可以。所以楚承望登基后把最尊贵的封地,朝阳帝都所在州部荆北州给了楚敬乾,对此无人感到意外。但有一点,荆王手里握有直属于自己的军队。甚至在楚承望登基后遭遇好几场大病时,荆王还代行过皇帝的职责。
就因为有这位手握兵权的王爷坐镇,新帝的统治才得以顺利施行,以至于到了后期逐步把大权掌握在了自己手里。
新帝勤勉克己,励精图治,甚至在三年前忽泽进犯琅华边境——平城时,御驾亲征。那一战琅华王军大获全胜,并且传出一个壮烈的故事,说的是王军中有一个将士身怀绝技,单枪匹马制住忽泽大将,可惜最后的结果是这位将士在杀死对方后,自己也丧生火海。
坊间传闻,皇帝凯旋而归,头发却在一夜之间,全白了。
阿阮有和骆成威说起过,那时他并不相信,只觉得是民间为了美化皇帝心系黎民百姓而传播的流言,没想到今日一见,竟然是真的。
“想什么呢,皇上赐座了。”
骆成威被卢隽瀚拉着在凳子上坐下,身后有丫鬟倒上了酒。
“他们既然都叫你二少,朕也随一回俗罢。二少的面具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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