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孟亭西,你果然是舍不得死的。
那样笃定了,就因他恨不能我死得干净,形销骨化,从此在这世间消散无踪。
晏南殊胸口还在淌着血,可他从榻上起身,连伤口也顾及不得,便硬从王德胜手中将我扯拽着到身侧。
“蛰伏于盛夏,藏华于当春。孟亭西,你好深沉的心思!”
这样一句话,从他口中说出,遮掩不住的讽刺意味。
“是!”晏南殊力道大,几乎要将我胳臂捏碎才罢休,我硬挨着,哽着脖子道,“晏南殊,我要你再一次尝尝,什么叫做痛心。”
我现在才知,晏南殊哪里是同意与我合作?
他不过是将计就计,让我自露马脚,证实我是孟亭西不假。
弑君的罪名扣上,纵王德胜权倾朝野,也得饱受非议。
一箭双雕!
晏南殊,究竟谁的心思更为深沉?
我没忘记,我如今顶着的,是宁故的容貌。
他说过,宁故死相极其惨烈。
那么,我死了,晏南殊亲眼看着拥有这张脸的生命逐渐消失在他跟前,他会不会心痛?
如我亲眼看着他死时一样。
那样痛楚,像凌迟,却又带着变态的快意。
至少,最后一眼,是他。
我瞧准了床角尖锐处,迅速从晏南殊手中挣脱,一举奔去——
“孟亭西,你别忘了,你如今的身份!”晏南殊攫住了我的身躯,力气之大,微颤的手指似乎害怕,却又无情得让人寒心。
他用尽了刻薄话语,一寸寸地将我最后的尊严践踏于地:“你顶着阿宁的脸,还敢在我跟前寻死?”
果然,他看重的,到底还是这张脸——能让他睹面思人的脸庞。
“晏南殊,我们早已两清,我不欠你!”
他纵然失去妻儿,可我也并不好过,要我做一个盛装宁故面容的容器,我做不到!
似乎被我凄哀语气感染,晏南殊微微张口,嘴唇嗫嚅了下,此时,打外面闯入的羽林卫却猛一抱拳:“禀皇上,叛臣王德胜已捉拿,还请皇上发落。”
一瞬之间,晏南殊倏然抿唇,周身气温骤然降低,冷得我禁不住一颤。
他攥紧了拳头,极力隐忍着,顶着后槽牙一字一句吐道:“将王德胜收押,等候发落。”
王德胜至始至终也没一句辩驳话语,只是依旧瞧着我,眼神嘲弄不掩。
“孟亭西,我给了你这张脸,就不欠你了。”
什么?
可当我想要一探究竟之时,殿门却又忽然重重关上,带着陈旧厚重的木门声响。
王德胜被人拖带离去,连笑声也散在浓黑夜里。
终于,一切归于平静。
可我还来不及松一口气,晏南殊却蓦地将我抵在了摆置有蟠螭灯的沉香木桌上。
灯落,烛火尽灭。
他欺身而上,一双手在我脸上骨骼交接处摸索着,似乎在找寻着些什么蛛丝马迹。
指甲狠狠扎进我的皮肉当中,带来刺辣痛楚,脖颈处似乎有温热粘稠液体淌出,如同岩浆,狠狠浇在我的肌肤之上,最后,炽痛蔓延至心尖。
疼!
晏南殊歇斯底里地大力吼着:“你分明不是她,为何还要承认?”
我吃吃笑起来,最后任由视线模糊:“晏南殊,我就是孟亭西!让你恨得咬牙切齿的孟亭西!可我又有着宁故的脸,怎么?是不是想杀了我?”
“可你下得去手么?”
我一字一句倾吐着,而晏南殊却似被我这样的尖酸刻薄激住,双目顿时变得赤红。
他骤然大笑,沉重躯体再一次压着我,掐着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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