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27.妥协(第1/3页)  从来姻缘少原因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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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夏告诉我,靳准是让倒下来的树给刮着了。那天下午,他一时兴起,非要去伐木现场,林场的工头跟他差不多混熟了,拿他当专家学者一样供着,大概以为他能搞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研究成果,毫不犹豫地表示大力支持,叫上一个民工带他去了。事故发生的时候,靳准就站在离民工不到五米远的地方,亲眼看见那棵巨树以灭顶之势直扑过来,砸得那个可怜人肚破肠流;又亲眼看着他抽搐c哀号,等不到众人施救便一命呜呼了。小夏说,昨天黑子到车站接人的时候,远远看见靳准从出站口走出来,胳膊缠着纱布,头没梳脸没洗,表情特别沧桑,着实把黑子吓了一跳。

    听完后,我仰头盯着天花板,半天才叹口气,“小夏,麻烦你帮我把他叫进来,我有话跟他说。”

    小夏像个智慧的长者那样在我肩头拍了拍,转身出去了。

    不多时,靳准进来了,往梳妆台前一坐,面色苍白c神情委顿c蔫头蔫脑的。

    “还疼吗?”我平静地问。

    见他不吭声,我又叹气,“不管你怎么烦我,出了这样的事也至少打个电话吧?今天出事的要换了是我,我也不告诉你,你心里又是个什么滋味?”

    我又叹气了,最近我叹气的频率越来越高,简直可以跟小资美女作家看齐了。

    靳准用那只健全的手捂住脸,闷声说:“我知道了。这事你别跟我爸说。”

    我说好,不说。

    我知道他是不想让校长担心,所以才没回家,又不好意思——或者是不愿意——去我那儿,这才投奔黑子来了。

    “还是跟我回去吧?”我给他个台阶,“不是黑子光棍那时候了,别给人添麻烦。回去我熬点骨头汤,给你补补。”

    他点点头,颤巍巍地长吁一口气,用力抹了一下脸。我看见他的眼睛通红通红的,活像只兔子。

    “文儿,他有个儿子,才两岁半,两岁半啊。”他艰难地说。

    他是在说那个丧命的民工,我想那个场面他一辈子也不会忘记了。我说过吧,这世上根本没有公平可言,命运这个东西很操蛋,它总是让本已不幸的人更加不幸,却让祸害们健康长寿,活上千年万年。

    在那一瞬间我决定让步。我走过去站在他身边,像抚摩恺撒那样抚摩着他的头发。生命无常,比蝼蚁更脆弱,比烟花更短暂,想吃的时候就要吃,想睡的时候就要睡,能快乐一天就是一天吧。

    “靳准,我想过了,你不想念就不念吧,我不再拦着你了。”

    他一偏头,把脑袋扎进我怀里,迟疑着说:“要不你跟我去美国好不?你跟我去,我听你的,回去把书念完。”

    我一下子僵住了,像是被施了定身法,连手指头都没法再动一下。我知道他不是开玩笑,他从不拿正经事开玩笑,虽然我不清楚他为什么突然间放弃了自己的坚持,也不明白为什么他这次回来总有一些异于往常的言行举止,屡次向我传达他不愿再与我分隔两地的愿望。按照正常逻辑,我该为此感到欣喜,把这看作他对我旧情复炽的的信号。但奇怪的是,我反倒总是有种莫名的担忧,我隐隐觉得,在他种种举动的背后,隐藏着一种焦虑,仿佛一定要在限定的时间内达成某种结果,否则一旦过了时机,从前所做的一切努力都将前功尽弃。

    也许是我杞人忧天,但以我对他的了解,我愿意信任我的直觉。

    我还在愣神儿,靳准已经抬起头来,仰脸看着我又问了一遍:“你跟我去吗?”

    我挣扎半天,还是跟他说:“我我没想过,你让我考虑考虑。”

    仔细想想,这竟然是他第一次向我作出这个提议。说来也怪,从知道他要出去的那天起,直到现在,我都没有认真思考过这个问题,因此现在乍闻之下我毫无思想准备。或许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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