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毫不在意的人,却不可能对自己血缘上的家人无动于衷。
“皇姐在为我担心吗?”
“如你这样狡诈的人,我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楚云侑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皇姐就是口是心非。”他轻轻笑了笑,又道:“其实我很喜欢皇姐你的。”
楚昭华侧过身,坐在他身边,缓缓道:“我很小的时候,曾经问过我娘,既然她是南诏人,为何我们不能回南诏。她告诉我说,再也不能回去了。”她沉默了,楚云侑也不曾追问,只是陪伴她沉默,他是个很懂得人心的人,他知道什么时候该说话,什么时候只要倾听即可。
“我开始还不明白为什么,后来我虽然知道那个道理,却并不感同身受,直到现在我才知道——在南诏人眼中,我就像是西唐人,我说的南诏话音调不准,对于南诏的很多风俗习惯并不了解。”楚昭华笑道,“可是很奇怪,我在西唐,会有人问我,是不是南诏人。好像我既不是西唐人,也非南诏人,那么,我到底是谁?”
楚云侑抬起手臂,拖动叮当作响的镣铐,手指轻轻地拂过她的脸颊:“别难过。”
“我没有难过。”她抬起头,月光透过木格子窗映在她的脸上,在睫毛下晕染了开去,显得她面孔光洁,容颜秀美,她的眼睛波澜不惊,没有半分水气氤氲,她的确没有难过,也没有流泪。
楚云侑又叹了一口气。
“你叹什么气?”
“你不明白的。你说并不难受之后,我本是想接一句‘但是我感觉到你的心在难过’,可是我现在看出你是真的不需要安慰。我还是省点力气。”
楚昭华不禁莞尔:“的确,你现在可比我难过得多。”
话音刚落,只听楚云侑的肚子叫了一声,他尴尬地露出一脸苦色:“的确是不太好受。”
楚昭华站起身,掸了掸身上沾到的枯草,若无其事道:“时候也不早了,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你身上没有带点心?”
“我是受人之托来看你的,为什么要带着点心?”楚昭华笑眯眯地回答,“再说了,少吃一餐又饿不死,等睡着了自然不会感觉饿了。”其实,她第一回意识到自己的南诏血统明明白白地镌刻在身上昭然若揭,是在李毓初到崇玄那日。
她因为好心递给他几个野生的刺梨。
刺梨果多长在悬崖间,她好不容易才采到小半篮子。分完之后,也把剩下的留给自己,而是给了初来乍到的李毓。
李毓握着刺梨,一张俊秀到近乎秀丽的面孔紧绷着,隔了好一会儿才点了一下头,连句谢都没有说。她经不住笑了,眉眼生动:“你尝尝,真的很甜。”
李毓那双眼角微挑的双眸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眼角那颗泪痣稍稍缓解了他那一脸肃杀僵硬,显得面容柔和:“嗯。”
楚昭华转身走了几步,还没走远,就听见他身边的侍从道:“殿下还不赶紧把这些果子扔了?看她那张脸就是个南蛮子,南蛮子给的来路不明的果子,怎么能吃得下口?”
南蛮子,是对南诏人的蔑称。
然后,她就听见果子落地的声音。
她咽了下口水,日头这么晒,她大半日连水都还没来得及喝上一口,不过以己度人,看他嘴唇发白的模样,一定也是很渴了。
早知道,就不瞎操心做这个滥好人。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腕,淡青色的经络在薄薄的皮肤下显得无比清晰,她的肤色远比一般西唐人白皙,瞳色又偏浅,是浅琥珀色,更显得瞳仁很黑。
她定定地看着水面的倒影,嘴角扬起三分笑:原来,她长了一张南蛮子的脸啊
“我该坐在何处?”
场景变换,她又回到了崇玄的静室,满屋墨香,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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