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已过了立夏,早晚凉意停留片刻便被热气消融,院里樟树枝桠上有一窝戴胜,有一搭没一搭地叫。
穗禾被绑在堂屋正中的一把太师椅上,正定定地看住那位“请”她来的人。
女子眉眼娇俏却大气,不似南方女子的婉转,身量c行动之间有北方民族的开阔之气。
她说她叫王婉瑜。
温婉如瑜,穗禾左右觉得这名字耳熟。
这位王小姐一点不务绑匪的正业,忙忙叨叨的,先是叫人伺候穗禾洗漱,再叫人来摆好一桌酒菜,请她入席。
穗禾一瘸一拐地歪着身子入座,只觉腿麻,坐了一整晚,脑筋没跟着麻已是万幸,双手揉着腿,忽然一个很长的名字闪过脑海。
待两人都坐定,穗禾拿着七八分恭敬,颔首道:“大格格万福。”
王婉瑜王婉瑜,可不就是宫里出来的大格格,爱新觉罗·婉瑜。
“嗨,什么格格,外面早就没人这么叫啦,”前朝公主夹一块羊肉到穗禾碟里,“尝尝,我表哥从宫里带出来的厨子做的。”
嗯,是饿了,穗禾咬下一大口,是烤制的羊腿肉,外脆里嫩。
格格把菜拨来拨去,也不见入口,盯着菜,自言自语式嘀咕:“这么把你绑来其实挺对不住的,我就是特好奇,听说他对你一往情深,想看看是何方神圣。这么着一见也还凑活,没长九条尾巴。”
穗禾埋头吃菜,不用琢磨,也大概晓得怎么回事了。尽管她并不太想听,但人在屋檐下,还吃着人家的肉,只好由得那位格格像倒豆子那样秃噜噜地讲。
“我们是同窗,他是我第一个男人,但是他不肯跟我过一辈子,我家里人也不同意我嫁给他,那就黄了吧,我从没指望自己能嫁给爱的人,可我还是念着他。后来他娶了你,你也看得出来了,他不爱你,他才不是外界传的那个样子,他比谁都有抱负,他娶你是因为政治上的需要,明白?”
穗禾点头:“唔。”
格格给自己倒了杯酒,却不给穗禾斟,捏着杯身拿眼角瞧她:“我啊,最不待见你们这种装作云淡风轻的。实际上呢?什么都想要。你这欲擒故纵的把戏,搁他那儿都雕虫小技。”
穗禾看她一直讲,自己一直吃也怪别扭的,于是放下筷子,安静地等她说完。
哪知对面的人忽然有些来气,“啪”一声放下杯子,“你以为他眼下宠着你,心里就真的把你当媳妇儿了?”大格格伸出指头轻敲桌面,“傻。他有个儿子你不知道吧?没几个人知道。”
“”
“不信?去看看就知道啦。静安巷36号,有栋小洋楼,里面住着他心尖尖上的人,还有他儿子,应该有三四岁了吧。儿子他娘从小就跟着他,替他挡过枪子儿,身体不太好。这人一不利索了,就老招人惦记,惦记多了,心里就跟扎了倒刺似得,谁拔都疼,谁拔他跟谁急眼。”
提到儿子两个字的时候穗禾有些恍惚了,这位格格的确是在说陆少骞吧?她琢磨着要不要求证,外面院子里忽然哄闹起来。
王婉瑜望着门口,竟是掩饰不住的期待,转而又恨了穗禾一眼,道:“来得挺快。”
不等她吩咐下去,门已经被人推开,踏进来的男子她却不认识——玄色中山装c模样英气脸肃杀。
张子越进门看见穗禾坐得端正瞧着他,嘴角还挂着油星子,他腿脚发软冒冷汗的病症忽然一下好了。
而王婉瑜见来的人不是陆少骞,失望得紧,长眉微挑,从桌下掏了只漂亮的□□出来,枪口懒散地对着穗禾,“打听这是哪儿了吗,就敢乱闯。你谁啊?”
张子越却不回答她的问题,随手抽了张椅子,离得远远地一坐,翘上二郎腿,“您这么个胡闹,小王爷知道吗?”
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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